郭支书的目光晦暗不明,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件事,我回去想想办法。现在先按照村里能支配开的物资安排规划。”
孙大夫失望地垂下头,郭支书这话软绵绵的,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照这样下去,杏花村死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倍感心力交瘁。
“郭支书,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一周之内还是控制不住的话,感染程度一定不可估量,我们全村人都无法幸免的!”
武清歌感到心焦,天花的威力可不是麻风可以比拟的。
郭支书头疼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我又何尝不担心呢?这段时间实在是愁坏了我,每天觉都睡不好,最害怕的就是醒来会听到又有人死去的消息。”
“我现在岁数也上来了,不像从前了,渐渐适应不了高强度的工作。我有时候真是觉得自己不争气……”
一边叹息着,郭支书还疲惫地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秘书立即狗腿子似的凑上前去给郭支书倒了一杯水,接着转过身来朝武清歌瞪眼。
“你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天底下就你一个人关心大伙儿的死活似的!郭支书不仅要管这件事,还要处理日常公务,你知道他有多累吗?!”
“你的任务就是替郭支书分忧,而不是大言不惭地站在这儿指责这个催促那个!明不明白!”
武清歌蹙眉,秘书颐指气使的口气好像她有多不懂事一样。孙大夫提前按住了武清歌的手臂,不让她顶嘴。
“小武也是太担心大家了,看在她一番好意的份上,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郭支书坐着没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秘书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像收到了信号似的,两步走近参会的干部们。
“有谁想暂时帮郭支书承担一些工作的,主动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刚才他们可听得明明白白了,这不是一般的毛病,而是动辄就死人的天花。他们自认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把那么大的命来负责这事。
“没人愿意?”秘书冷哼一声,“那我可直接选了!”
只见秘书双手抱臂,穿过人群,眼神在每一张忐忑的面孔上逐一滑过。
每个人都把头深深地埋下去,生怕乱动会被秘书挑上。
秘书在人群中兜了一大圈,最终在郑老大的面前停下脚步。
他笑里藏刀地道,“郑老大,不如就你吧。”
郑老大心中一跳,果然不出他所料,今天郭支书把他叫来正是这个意思。
好笑的是,还要装模作样地演一出这样的戏码。
“我已经很久没有管过队里的事了,很多东西都已经生疏了。”
秘书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就算你再生疏,毕竟也是干过的,总比他们那些门外汉强!”
郑老大看向前面的郭支书,拱了拱手。
“郭支书,天花事关重大,我也不懂医术,恐怕没办法胜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郑啊,你这是不准备念及我们之前的情分了?”
郭支书端着水杯,眼睛斜睨着郑老大。
郑老大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厌恶和抗拒,“当然不敢。”
郭支书忽然笑了起来,“小郑啊,我知道因为之前那件事,你心中一直对我有芥蒂。我也不是不想把你叫回来继续在我手下干活,只是碍于村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不能出事不公,你说对不对。”
“现在可是你重新在大家面前立威的好机会,我既然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一边说着,郭支书眯起眼睛。
“难道你当初任队长的时候说的那些誓言都是假的?在村民们遭受如此大灾难的情况下,你要逃避这份责任吗?”
孙大夫向郑老大投去担忧的目光,郑老大咬紧了后槽牙。
没办法,这一次他骑虎难下。郭支书给他扣上了一顶这样大的帽子,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接下这个活儿。
郑老大颔首,“是。”
接下来的会议上,大家一起讨论了如何对付天花的相关事宜。郭支书将此事全权交于郑老大,由他和孙大夫、武清歌一起处理此事。
当然,与此同时,村里一旦出现病情恶化、病患死亡等情况,也均由郑老大负主要责任。
出了会议室,孙大夫快走几步追上郑老大。
“现在我们怎么办?郭支书不去跟上级请示物资补充,我们一没药二没吃喝,想要扛过这次天花,简直是天方夜谭,”
武清歌也跟上来,她把自己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郭支书这分明就是在刁难你!这种难题,谁来了也解决不了的!”
孙大夫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咱们还没走远呢,小心让他们听见!”
武清歌向来是个脾气安静温和的主儿,此时却因郭支书的作为气急败坏。
“他为了报复郑大哥!竟然拿村中村民的性命当儿戏!”
郑老大也面色凝重,“这件事确实很难办。孙大夫,咱们去你那儿一趟,商量一下怎么先把病情控制住,不要再扩散了。”
三个人在孙大夫的诊室里又是查阅资料、又是冥思苦想,一直点灯熬油到后半夜,才把方案确定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郑老大就找到了小杨。
“小杨,我和孙大夫商量着在村南边搭一个棚子,让感染的村民们都搬进去住。这样一方面可以方便观察和治疗,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感染。”
小杨眼前一亮,“好主意啊!南边就挨着飞云山,树大庇荫,确实是个好地方。”
说干就干,小杨组织了不少青壮年,挨家挨户地借家伙事儿和材料,很快就在指定地点搭起了一个结实的棚子。
武清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