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歌惊喜地接过来,“小七特地为我准备的?”
郑老大是祁月的大伯,给他准备防护物很正常。但武清歌和祁月非亲非故,没想到竟然还有她的事。
郑老大把祁月的话转告给武清歌,“小七说她很喜欢你,希望你救死扶伤之余照顾好自己。等这次的事结束了,她还有其他礼物送给你。”
武清歌用手捧着布包,心里暖流涌动。
“好,你帮我转告小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几人来到会议室,其他干事已经到齐了。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包裹起来,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还谨慎地眯着。
郭支书正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听见脚步声便看了过来。
郑老大与之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在郭支书的嘴角闪过一瞬间不怀好意的笑容。
“既然都到齐了,会议现在开始。”
郭支书伸出握着钢笔的手,朝武清歌挥了一下。
“小武,你可以上来汇报了。”
众人包括孙大夫在内都小小地惊讶了一把。武清歌一个下乡知青,竟然有资格在干部大会上占据中心?
任凭众人眼中的轻视和好奇再浓烈,武清歌还是从容地走到了众人的前面。
她一手捧着一本比砖头还要厚的医书,一手拿着一沓写满批改痕迹的笔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消息。
“我用这两天的时间亲手走访了每一位感染者的家,包括已经不幸逝世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记录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发病的时间、潜伏期的长短还有主要症状等。”
“我发现,咱们村的感染者尤其是已经病逝的患者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和麻风有所出入,反而更像是……”
武清歌面色凝重地打开医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触目惊心的图画一字一顿。
“倒更像是——天花!”
“啥?!”
武清歌的判断结果一出,现场的干部们都满眼震撼,一股从骨髓中升腾而起的恐惧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有几个年轻人不知道武清歌说的是什么,就听见旁边的人颤着嗓子解释道。
“和天花比起来,麻风简直就是小感冒!三十多年前,咱们村也有过一波天花,当时基本得上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死了!”
本来麻风病出没就已经足够让杏花村的村民们谈虎色变了,现在武清歌又爆出这样的惊天惊闻,他们感觉头顶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沉沉的乌云,挤压着他们的空间,让他们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孙大夫紧随着眉头走到武清歌旁边,拿过她的笔记本翻看几下,“这些都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
武清歌点头,“还未经允许参考了一些您笔记本上的数据,我道歉。”
孙大夫不在意地摆摆手,现在更重要的事是确定武清歌的推测是否正确。
“虽然你的这些记录确实跟医书上的细节都对得上,但有一点,为什么咱们村的病患身上都缺乏大面积的溃烂红斑呢?”
“这些红斑的形态决定了我们如何界定这场传染病是什么,总不能解释说是咱们村民身体素质好,所以症状轻吧?”
武清歌摇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们扛不住这场来势汹汹的传染病,才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发高热并反复惊厥。”
“身体在还未生成红疹的时候就扛不住一波接一波的高烧,所以才结束了生命。”
“其实让我确定这场病是天花的病例在牛棚,那位姓沈的老教授染病后不仅高烧不断,浑身上下都出现了红疹并迅速溃烂。”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沈爷爷虽然已经年逾七十,但有祁月经常送去灵气熏染的食物,所以沈爷爷的身体比一般人都要结实些,这才让武清歌有机会借此做出正确判断。
武清歌小心观察着孙大夫的脸色,“您可以移步牛棚去亲眼看一看。”
“用不着用不着!”
孙大夫还未说话,一个体型矮胖的干事便打断了武清歌的话。
“咱们现在连退烧药都缺得不行,哪有功夫去管他们那些臭老九!既然武知青已经重新确定了方向,咱们还是快点儿想办法吧!”
武清歌不理他,双眼紧紧盯着孙大夫。
孙大夫踌躇半晌,泄了一口气,“他说得对,当务之急还是以大局为重。你已经考察过了,我就没必要再去一次了。”
孙大夫朝向郭支书,“天花要比麻风的致死率高上十倍百倍,咱们必须赶快想出对策来!”
武清歌眼中的希冀灭了,犹如吹熄的烛火,黯淡无光。
医者仁心,这是武清歌的座右铭,更是从业守则。
她希望孙大夫能放下所谓的立场和是非,去牛棚看看那些危在旦夕的可怜人,可孙大夫没有。
武清歌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明朗起来。
无论别人怎么选择,她始终坚定自己的初心。她会用自己的毕生所学从死神的手中抢人,而奖罚惩处、死活去留,是组织需要考虑的事。
她上前一步,“郭支书,我们现在需要立即拉响警报,把所有已经表现出症状来的病人们都集中在一起,和未感染者分隔开。”
“而和感染者存在密切接触的家人,也要做正确的处理,这是目前能控制传播的最有效方法。”
郭支书的钢笔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那已经得上的人呢?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孙大夫面色凝重,“天花的致死率极高,如果没有药物和食物的及时补给,很难说能不能抗得过去。”
在场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站着,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郭支书。
这段日子杏花村表面上风波不动,但其实所有人都在看着郭支书的脸色行事。毕竟上次付书记的死亡还是一桩蹊跷的悬案,村长到现在都被软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