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于洋便看见,在这处并没有透风口的小隔间,也不知道从哪来席卷来一阵风,盘桓在这香穗周边呼呼地吹着,很快便让眼前这刚插上去的三炷香燃了快一半。
他微愣了一瞬,刚要说这香火是什么质量来的,怎么刚上去就呼呼没了一半。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易远飞叼着旱烟杆子吧嗒吧嗒蹲在墙角那边,一面抽着一面懒懒地嗤了一声:“老东西,你孙子上的香就是不一样是吧?感情这些年我给你们上的香火你们都看不上呗。”
于洋:“......”
他一下就没话说了,倒不是说他有多害怕,不管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那也总归是自个儿家的,总不至于害自己,并且眼下他更好奇,也更加想知道的是关于他爹,还有爷爷奶奶尸骨的事情,甚至在他的印象里面,易家的祠堂明明就在另外一处,哪里是在这个这个犄角里面。
“该祭拜地都已经祭拜了,你让我先好好上炷香,也已经上完了,现在可以说说那些尸骨,还有这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牌位,都是怎么回事了吗?”
易远飞将手里的旱烟管子压在鞋底敲了敲:“你将你面前那块石碑上面的红绸布给扯开。”
于洋不疑有他,好奇心早就溢满的他伸手便将眼前这块包着石碑的红绸布给往外一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便跃然入眼,上面的红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
观山
而上面的红色看起来异常耀眼,就好像是会流动着的朱砂一样凝动着
他愣愣地看着石碑上面的字体:“这是...这是什么?”
“好说!”,只见易远飞将已经敲空了的烟杆子往腰上一别,掷地有声地对着石碑一拜,对着于洋说上。
“易家世世代代都是观山一道的嫡脉,你爹易远达便是观山一道第五十六代传人,而你是隶属第五十七代,前面那个堂皇的祠堂是为了避人耳目的,这里才是真正供奉观山一道嫡脉的香火台。”
于洋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着易远飞一脸郑重,也完全不像是诓人的样子:“怎么可能啊?”
在他的映像里面,虽然在易家呆的时间不够长,才五岁的他就跟着王芬离开了易家去改嫁,后面又将自己的姓氏都给改掉了,要不是自小还喜欢跟着易远飞玩,那基本上跟易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他要怎么相信,原来易家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在。
“易家出事的时候你年纪确实还好,但是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爹的样子?”,易远飞看着于洋不相信的样子,开口问道。
于洋顿了顿。
虽然说他那时候年纪小,但是一直到现在那时候的场景都总是盘桓在自己的梦里,已经深深的刻在心里,就连在莽山,中了鬼蝴蝶迷幻的时候,都被鬼蝴蝶夺了心魄窥探出他这么些年都放不上的心魔,又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时候的经历。
他还记得,那时候本来是易远达带着自己去后山那边广袤无垠的山地里面放风筝,他被易远达高高地架在脖颈上玩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后,也不知道易远达是发现了什么,拉着于洋的手连忙将他藏在葱郁茂盛的毛草丛里,又将脖颈上的玉牌摘下来让于洋紧紧捏在手心里,嘱咐他躲在这里面,不论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更加不能出去。
直到天亮后没有别的声音了,才找出口出去。
那时候还懵懵懂懂的于洋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却一直都很听易远达的话,于是那天晚上,于洋一整晚都不敢睡,不管外面那凄厉的叫声还有凛冽的风声究竟吹了多久,就算是他透着草丛看到易远达满身是血的样子,也只能死死地拽住手里面的玉牌,吓得连嘴巴都咬破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吓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他醒过来,看到全部是都是鲜血的毛草丛,却发现自己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而四周也再也不见易远达或者那些黑色的影子,天地茫茫见,就只剩下一个才刚刚满五岁的孩子,他被全部沾染上鲜血的毛草丛给吓到了,就那样尖叫着往四周围跑,想着逃出去。
但是不论他怎么跑,依然都还在茅草堆里面打转,身上不仅沾染上茅草上面的鲜血,还有他自己被锋利茅草割伤后的伤口,疼得他直打颤。
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直到最后跑累了,实在是饿得没有力气后,才看到冲着他仓皇跑来了的易远飞,将他从冒菜堆里面抱了出去。
而那天以后,他就被告知,他的父亲易远达还有爷爷奶奶,都在昨天晚上突然病逝了。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被这个梦魇困着,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就一个人下意识的便跑去后山那块广褒的田地里面,什么也不做,就是躺着,吓得王芬差点魂都没了,好几回都是易远飞带着人上来将他抱下去的。
再后来,便是王芬带着于洋离开了易家改嫁的事情。
尽管后来王芬总是不断问他,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就喜欢在晚上独自一个人跑去后山躺着,甚至还叫来了婶婆,说是他被山上的瘴气给迷住了,来给他做法祛除瘴气。
但是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不论对着谁,甚至在易远飞的面前,于洋也是只字未提,而现在他在知道了易家竟然还有这么多神神秘秘的东西后,便一字不落的同易远飞将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只是好几次都停下来,缓了半晌的劲才能继续往下接着说。
而易远飞似乎早就预料是这个结果,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如果不是看见他静静拽着烟杆子,用力到将指尖都拽的发青的模样,于洋甚至从他身上看不到什么清情绪起伏。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那群东西就是追着你爹,也追着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