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看着易远飞依旧是一副老赖的神色就来气,在杂货铺发下一包人骨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别说易家了,就是整个水南村都是大事。
他压低了声音:“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这是什么骨头,这是人的骨头!你还不跟我说清楚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吗?!”
在这之前,他可从来都没有在易家杂货铺里看到过这样一包布帛,所以很明显了,这包东西是近期,至少是近几年才被放置在易家杂货铺里面的,而那杂货铺里一点儿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别说村民们压根就没有兴趣了,就是真的让他们去到里面,乱糟糟成堆的东西,就是让他们白拿,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那唯一的解释,这包东西,只可能是易远飞带进去的。
没想到易远飞承认得也干脆,他将手下的布包捂实,开口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这包不是人骨,你能好好拿过来也好,这样明天我们就能好好给你爹,还有爷爷奶奶下葬了。”
易远飞这话一出,于洋便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易远飞,失声问道。
“你...你说什么?!”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这样就能好好给你爹,还有爷爷奶奶下葬了”?虽然因为王芬一直阻止他,而且他大小就鲜少去祭拜,但是在于洋的认知里,他爹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被葬在后山的吗?
难道...难道这布帛里面包着的,竟然...竟然是...
易远飞神色静静的,垂眼捏紧了手下的布包。
“你猜得不错,这布包里面的,就是你爹还有爷爷奶奶的尸骨。”
“这...”就算是自己的猜测被易远飞给说出来,依旧是让于洋实在难以接受,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家人的尸骨竟然被包在这个布帛里面,一直都没有下葬。
并且...还有一个他越想越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可能!这里面根本就...根本就没有头骨啊!”
之前在杂货铺里面的时候,于洋之所以能那样简单一句带过便说服夏瑜相信这些是野兽的骨头,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包布帛里面稀稀拉拉的骨头里,并没有人的头骨,再加上昏暗的灯光,让夏瑜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胆子再敢去辨认。
如果这包真的是他爹还有爷爷奶奶的尸骨,那怎么可能就这一包,又怎么可能没有头骨?
易远飞脸色一下就苍老了下去,他嚅嗫了好半晌,才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里面只是部分,也是最后的一部分,其他躯干的尸骨我在前几年找到以后,便已经放到后山那里去了,现在终于算是完整了。”
“也就是你,才能顺利将他们的尸骨提回来。”,他苦笑一声:“妈了个巴子,老子费了那么老大劲,这三人连理都不带理我的,硬是只能让我将他们的尸骨先安放在铺头里,用香火压着,直到等到你回来才行,感情就只待见你呗。”
于洋越听越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他爹还有爷爷奶奶的尸骨突然冒出来不说,还被易远飞说成分了好几部分才从外面寻回来的样子?父亲还有爷爷奶奶去世那边,他也只不过才六七岁的样子,记得事情不多,但是总也记得父亲将他抱起来架在脖颈上骑马的模样,后来他们是怎么突然去世的,于洋自己却并不清楚。
“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易远飞从位置上站起来:“你现在也算是长大独立了,既然这三个老家伙都愿意跟着你回来了,那关于易家的事情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交代好,你跟我来。”
说着易远飞远直接带着于洋去了他们所住着的房间,紧挨着的祠堂。
这个房间自小就是易远飞住着,离着易家祠堂最近,也是整个易家最简单狭小的房间,布局弄得就好像是祠堂边上的一个休息门卫室一样,之前易远飞直说是贪图着房间就在一楼,离着大门也是最近,不论是起床还是吃饭干嘛的都方便得很。
但是现在看起来,就很有些不一样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易远飞带着于洋通往去祠堂里面的路,并不是走的大门,而是直接酸枝木衣柜的后面。
于洋打小也算是跟着易远飞在这房间里住过不少回,没事的时候还会逃课过来睡觉,但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靠着放在角落的酸枝衣柜的墙边上,竟然还有一道石门可以进入,而石门进去之后,只需拐过一个,便已经到了一个巨型石碑的中空洞。
这还是于洋第一次发现易家祖宅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他看着被用黑布蒙起来的石碑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不少牌位还有烛火的暗室,不禁吸了一口气:“这是哪里?”
易远飞则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一般,走去龕台上,燃了三炷香递给于洋:“先给祖宗上三炷香。”
于洋:???
一家祠堂他又不是没有去过,哪里是这么地方,如果这处阴暗狭小的地方才是他们的祖祠,那之前他跟着易远飞装模作样祭拜过的那个敞亮又整洁的祠堂又是什么?
“先别发问,先上香。”
于洋不疑有他,结果三炷香走去石碑前面,抬眼看着眼前着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漆金牌位,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怔。
易家三十八代公显之位,易家二十九代虚云之位,易家十七代弓长之位...
上面这些经金漆撰写了排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幽幽燃着的烛火还有这一处冗逼的气氛却让他有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心底便开始发热。
他照着之前跟着易远飞在祭拜时的动作,恭敬地捏着手里面的三炷香,站直了后,对着眼前这些排位恭顺孝重的弯下腰,郑重的拜了三拜,而后便将手里燃着的三炷香慢慢的插在了石碑上的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