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等着，我去买。”
“……”
“！！！”
姜悦宁动了动嘴唇，还来不及发声，对方已经转身走向了便利超市。
几分钟后，池砚提着塑料袋从超市出来。
在路过旁边服装店门口时，他脚步微顿，问门口的导购：“有长裤吗？女士的。”
“啊？要什么样的？”
导购本来没懂，直到看见池砚手上的透明塑料袋，以及后面不远处表情僵硬的姜悦宁，瞬间悟了：
“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吧？大概什么码？”
池砚看了眼姜悦宁，估计道：“S码或者均码。”
片刻后，导购拿了件黑色的的阔腿长裤：“这件，面料弹性的，大小肯定合适。”
池砚拿着手机付完款，导购朝他笑得灿烂：“能有你这样贴心的男朋友，你女朋友真幸福。”
“……”
姜悦宁站的位置并不远。
导购小姐姐的话，自然也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眼巴巴地望着池砚沉默着回来，说不出此刻什么感受。
尴尬，羞耻，难堪……还有姨妈痛，简直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百感交集过。
池砚把两个袋子都递到她手中，姜悦宁忍着痛，艰难地道了声谢。
然后用服装袋子掩住后边，直奔一层的卫生间而去。
等进到隔层，脱掉裤子，她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
纯白色的雪纺裤后面，拳头大的鲜红痕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池砚相处时紧张，来的时候她居然没点感觉。
望着这触目惊心的红，她甚至，有点担心刚刚餐厅的椅子。
“……”
姜悦宁打开塑料袋，袋子里不仅有两包长度不一的卫生棉，还有五只装的一次性女士内裤。
整理好自己后，拿着那件白裤子从隔间出来。
她走到洗手池边，打算先把血渍洗掉，不然回去会更难洗。
在清洗之前，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给池砚发了条消息：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不然你先回去？】
等了半分钟，对方没有回应。
姜悦宁又打字补充：【我想洗个裤子。】
【可能要一会。】
【躺倒表情包·JPG】
Y：【OK】
姜悦宁放下手机去洗裤子。
待洗得差不多，她将裤子叠好放进旁边的塑料袋。
无意抬头一瞥，目光与镜中的自己对上。
她今天没化妆，眼睛没了眼线的勾勒更偏向杏眼，但并不失美感，反而还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温柔，细软的墨色发丝随意披在两侧，衬得本就细腻的皮肤愈发白皙剔透。
如叶晓冉常夸的，她的这张脸的确无可挑剔，即便不施粉黛，也仿佛自带妆感。
唯二的不足，大概就是眼下浓重的乌青，以及，淡得有些惨白的唇色。
“……”
应该带支口红的。
姜悦宁习惯了自己的样子，平时极少去关注。
但今天，却莫名有些在意脸上的这点瑕疵。
……
池砚回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机。
刚寻了处椅子落座，手机显示来电。
他眉微挑，摁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池砚，五点半了，你下班了吧？”
池砚“嗯”了声，然后说：“但今晚没空，你们聚吧。”
王峻虎：“你说什么？你不来了？？”
王峻虎：“我们这大桌人就等你一个呢，菜都点好了！”
王峻虎：“咱们难得来南桥市聚一次，小柯他们几个都是明天的机票，过了今晚人就走了，你确定你不来？太不给情面了吧……”
听着对方的三连追问，池砚眼睫垂下：“抱歉，今天临时有事。”
“而且，刚吃过了。”
“……”
挂了电话，他盯着屏幕，一时茫然。
也不知道在这等什么。
似乎是，多此一举。
……
姜悦宁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池砚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这个点商城人还挺多，她四下扫了眼，估摸着他已经走了。
也是，误会都说清楚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等她。
还真以为是，男女朋友出来逛街啊。
姜悦宁不意外，也没有什么情绪。
她忍着腹痛朝着商场出口而去，却在路过一排座椅的时候被人叫住：“姜悦宁？”
不咸不淡的清冷嗓音，尾音微扬，好似在疑惑。
姜悦宁回头，对上他那双漆眸。
彼时池砚正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手机，眉微挑：“去哪呢。”
姜悦宁：“……”
意思是他这么大个人，她难道没看见吗？
“我以为你先走了，不好意思。”
池砚没说什么，放下手机站起了身。
姜悦宁眨巴了下眼睛：“你是……在等我吗？”
池砚看她一眼：“不然？”
姜悦宁愣住。
可转念一想，觉得他实在没什么理由等她。
难道因为是一起来的，所以出于礼貌，必须一起走吗？
不等细思这个问题，小腹传来阵阵疼痛。
每次来姨妈她都会吃止疼片，而这次没带不说，还用冷水洗了衣服。
姜悦宁疼得难以忍受，但又不想被池砚看出来。
她怕……他觉得她是故意的。
撑着身体走出商城，正想说什么，抬头发现池砚一直盯着自己的脸。
她微蹙着眉，故作镇定：“怎、怎么了？”
池砚望着她惨白的面色：“不舒服？”
姜悦宁低头：“我……没事。”
忍了忍，又艰难道：“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吗？我可能需要买点止疼片。”
池砚没再多话，直接就近叫了量计程车。
五分钟后，在医院附近的药店停下。
姜悦宁买了药和矿泉水，喝了粒药，又在药店内的椅子上缓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将姨妈痛止住。
她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看手机的池砚：“今天……谢谢你，让你见笑了。”
“没事。”池砚说着收了手机：“好点了？”
姜悦宁点头，站起身：“我可以走了。”
出药店门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远山天边衔接半抹残霞，随着温凉的晚风拂面，道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整座城市逐渐入夜。
姜悦宁本不想多麻烦池砚，想就此和他道别，但话到嘴边，又莫名咽了下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好像有些……舍不得。
下次再见，就是去领离婚证。
再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相处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