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两天的一个晚上,江得意来找秦立玩。
开学就是初二了,一想到即将再度进入那种起早贪黑埋头苦学的模式,江得意就牙酸。
这个暑假,他好好把平常想玩的游戏玩了个过瘾。那架势,仿佛开学即入土。
比较遗憾的是,秦立总是忙家里的事,没空天天陪他去开黑。
江得意老感觉哪里不太对:他这个老铁是那么懂事乖巧的人吗?
秦立内心呵呵:因为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你还是个熊孩子。
上一世,秦立比江得意熊多了。
秦立优秀得很出格,坏得也很出格,上限和下限之间的范围很宽广,让长辈们又爱又恨。江得意是老师和家长的贴心小棉袄,他有时也贪玩,但秦立记忆中,江得意极少跟家里人吵架,或是跟谁红脸。
至于打游戏这种事,他家里人是不管的。
成绩好就行了。打打游戏么,无伤大雅。
这大概是他们俩最大的共同点,都是被放养的,全称放飞式养育法。
只不过,到后来,江得意飞着飞着,还是飞回了家。秦立飞着飞着,就飞远了。
看着江得意现在这在学习和玩耍之间纠结的模样,秦立都不忍心告诉他,再过几年,等他高考完,他就要进入五年苦逼的医学生生涯。
这可是他自己选的。
秦立提醒自己,到了高三,一定得问问江得意咋想的。
小时候他可从没看出来江得意竟心怀悬壶救世的崇高理想。
就那苦逼的五年里,他竟还抽空谈了个女朋友。
现在秦立想想,兴许那是江得意的苦中作乐。
更苦逼的还在后头。
秦立上一世和江得意最后聊的几次微信,江得意没少跟他诉苦。
江得意说,特殊时期那两年,他都快被榨干了。
最严重的一段时期,他需要与家人隔离,不能回家,老婆孩子都见不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扛过来的。
幸好,最终他和家里人都没事。
看完江得意这些信息,秦立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敬佩。
许久不联系的昔日好兄弟,已经成了这么有担当的人了。
现在告诉江得意,你以后会成为医生,江得意自己都不会信。
秦立忽然想,如果提前告诉江得意他未来会遭遇什么,他还会选择学医这条路吗?
该告诉他吗?
这个不经意的想法出现后,就盘绕在秦立心头,竟挥之不去。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少年稚气的江得意,秦立没有开口。
至少,还不是时候。
江得意是骑自行车来找秦立的。他把自行车丢秦立家里,两人结伴前往秦立家旁边的人民广场。
最近人民广场开了个旱冰场。其实就是找一块空地,用绳子和道具围个圈,再放一堆旱冰鞋搁那出租。江得意最近迷上了这玩意儿。
两人来到人民广场,直奔旱冰场。路上,秦立不经意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立以手肘碰了碰江得意,“哎,那个是咱小学同学吗?”
江得意循着秦立的视线望过去,打量了一会儿,“哦,好像是,那个谁来着,苗什么……”
秦立:“苗小霜?”
江得意:“对,就她。”
苗小霜,他们上六年级后,就成了班里默认的班花。
小时候,苗小霜扎双马尾。后来渐渐长大,就改成了单马尾。然后,有一天,苗小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扎头发,披着头发就来学校了。
那天,她走进教室时,不少同学都看呆了。
她那头柔顺乌黑的及肩长发实在太漂亮。
更映衬得她小脸白皙,眉眼精致。
小孩子们也就是被惊艳了一下,没有太多心思。真有贼心,也没贼胆。
秦立记忆中,上一世一直到他初二转学,江得意在这方面都没开窍。不论班花还是校花,他从来没表现出过太多兴趣。
才毕业一年多,江得意就连苗小霜的名字都记不全了。
秦立真想给他剧透,兄弟,你以后成为医生前,还会先成为一个舔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就像现在围在苗小霜身边的那群舔狗。
没有夸张,字面意思,真的是“一群”。
两人和苗小霜隔着一段距离,苗小霜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路过。秦立看图说话,感觉现场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苗小霜和一群朋友在广场玩,这群朋友基本全是男生,然后,苗小霜的自行车突然出了问题,那一群男生呼啦一下全部涌上去,争先恐后地修车,给自行车……哦不,给车主人献殷勤。
但车主人苗小霜都懒得多看一眼,退到一边坐下,任由一群小男生忙活。
男生群中有一个长相还挺英俊的小伙子抓紧时机跟了过来,在苗小霜身旁坐下,和她聊天。
秦立从这个距离都能看到那个小伙子脸上写满了对女神小心翼翼的讨好。
不知道苗小霜现在在哪所学校。小学时,苗小霜成绩在班上排名也很靠前。
不管她如今成绩如何,反正桃花运是相当旺。
要说苗小霜不知道这群舔……这群男生心里在想什么,打死那个小伙子秦立都不信。
对这个场景,江得意毫无想法,他现在眼里只有旱冰场。
秦立也没有跟老同学打招呼的意思。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互相飙戏,他们就不去干扰这种单纯朦胧又美好的情愫了。
秦立本以为和苗小霜的偶遇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他和江得意在旱冰场疯了大半个小时后,人民广场的另一头突然传来骚动。
秦立转头一看,刚刚苗小霜在的那个地方,被好些人围住了。
秦立皱了皱眉。
他想起来了。
他就纳闷,他刚刚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了苗小霜,还多看了几眼。
原来上一世的那件事就发生在今晚。
正好江得意玩累了,坐在一边休息。秦立招呼他:“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走,看看去。”
苗小霜在今夜遇到的事,上一世他同样在现场。
他选择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尽管算不上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大事,这一次,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