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听说秦好找到实习了,依然是上一世那一家世界五百强。
上一世,秦好是毕业后,先试了几份别的工作,都不满意,之后还考公失败,这才辗转之下进入了那家公司,辛辛苦苦熬满试用期,最终转正。这一世,秦好大幅提前了进度,大四就给上辈子的老东家投了实习简历,并被顺利录用。
严兰珍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上一世,严兰珍听到世界五百强就两眼放光。公司名号响亮,八险三金,福利优厚。虽然到手工资不高,工作还辛苦,但谁工作不辛苦呢?
能找到这么一份体面的营生,女儿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这一世,严兰珍看秦好这工作哪哪儿都不顺眼,工资不高不说,听说转正后每周偶尔加班五六次,晚上9点能到家都算是公司开恩。严兰珍一听这情况就不乐意了,这是她的宝贝女儿该过的生活吗?
不如回陵城考公。
母女俩都心知肚明,工作太累只是明面上的说辞,严兰珍真正的算盘是,一来让女儿回老家,终究是件好事,哪个为人父母的想看到儿女漂泊在外?二来,如果秦好真回陵城工作了,她那个安市本地人的男朋友多半得黄。
大四前的暑假,秦好提前了十多天回安市,严兰珍也跟了去,她刚和武明分手,秦好便劝妈妈和自己去安市玩几天,旅旅游、散散心。
就是那时,严兰珍见到了秦好的男朋友。
这一见,严兰珍就在心里给这未来女婿打了个叉。
第一眼看着就贼眉鼠眼,毫无贵气。
好吧,男人的颜值不重要。但这男人小家子气的作风,家境断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些想法,严兰珍不会对秦好明说。她一贯是曲线救国,醉翁之意不在酒。秦好呢,也是见招拆招,明明都看破了,却绝不说破,转头就阳奉阴违。
这对母女斗智斗勇多年,各有千秋。
不过回陵城考公这事,秦好是愿意的。那家世界五百强,说实话,实习期还没满,她就对这家企业彻底幻灭了。
狼性文化,利益至上,往死里压榨员工。企业文化是,“我把青春献给公司”。
看着那些每天过得像丧尸一样的正式员工,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对比之下,考公那可太香了。
秦好不像秦立,她在陵城土生土长,陵城是她正儿八经的故乡,她妈妈也在陵城,能回陵城,她是很愿意的。
至于男朋友……得先往后排。
工作重要还是对象重要?
当然是工作重要。
因此,就回陵城考公这一茬,母女俩统一了战线。
秦立是在企鹅上听秦好提到这事儿的。秦立想了想,提醒秦好:“听说考公要政审吧?”
秦好:“啊?”
她也知道这事,但并没太放在心上。
秦立:“姐,你最好注意一下,让妈好好了解了解,是不是得避开公安、警察相关的部门,这些职位听说政审很严格,直系亲属三代都要查的。”
秦好听明白了。
当年,陵城大酒店出事,秦志国被拘留了几个月。
虽然最后没有立案,但终究是个隐患,实际上会有什么影响,不好说。
其实秦立真正的意思是爷爷当年的事。
秦志国那档子事没有立案,最终是罚款了事。爷爷当年可是货真价实蹲过好些年号子的。
可别以为年代久远查不出来。
为什么秦立这么笃定?
因为上一世就被查出来了。
秦好以优异的表现通过了笔试、面试,却在最后的临门一脚碰了钉子,与铁饭碗失之交臂。
从此只能埋头给资本家当螺丝钉。不到40岁,搞出了一身的职业病。
这也是为什么,爷爷会在他那首诗里说,自己愧对家人。
爷爷怎么都没想到,年轻时犯的错误,竟会毁了孙女儿的前程。
他会不会闭眼的那天,都仍为此而愧疚着?
后来,秦立特意去查过资料,原来只要考的不是警察类的职务,秦好还是可以当公务员的。
只是,那一次折戟沉沙,秦好就彻底放弃了。
古时封建社会,考科举是件劳民伤财的事。普通点的人家,供一个人考一次科举,可能就得负债。
21世纪,考公远没那么夸张了,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为了那次考公,秦好自己准备了很长时间,严兰珍也去走了不少关系,光请吃饭就数不清花出去多少钱。
确实是没法折腾第二次了。
几分钟后,秦好回复他:“嗯,我知道了。”
伴随着这条信息而来的,是一声“叮铃”。
[重启点+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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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点奖励相当于一种预言。秦立先是一喜,继而松了口气,半晌,又想到了姐夫。
只想了两秒,就不管了。
姐姐重要还是姐夫重要?
那当然是姐姐重要。
21世纪了,总不能姐姐远嫁安市就可以,他跟着姐姐来陵城就不行,是吧。
转眼暑假即将结束,秦立准备上初二了。
他再不能每天陪着爷爷走去门店了。
这一年,爷爷78岁。
秦立可不放心爷爷天天一个人走那么长的路。
这一年,新闻上似乎还未出现扶老人反被讹的案例,但秦立不敢赌。
上一世,类似的新闻出现后,奶奶就说过,她出去买菜时,在路上摔了一跤,周围行人匆匆路过,没有人上来扶她一把,是她自己缓够了爬起来的。奶奶说,能理解,社会风气就这样,谁都不想平白无故惹麻烦。
可爷爷硬是不舍得花钱坐三轮车。他不是没存款,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多少攒下一些,然而他心心念念,这些钱是留给秦立以后念高中、念大学的,甚至还要买房子娶媳妇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生怕哪天两腿一蹬,秦志国那货是根本不敢指望。
秦立知道他是说服不了这个老爷子了。
秦立先斩后奏,从爷爷的电话本上找到一个爷爷经常联系的三轮车师傅,跟对方谈了个交易。
秦立按市场价溢价10%左右包了个月,让师父每天两趟,中午1点,下午4点半,准时到秦家和门店接送爷爷。
爷爷知道这事,气坏了。
这败家玩意儿,他是白省了。
奶奶知道这事,乐了。
他们这小孙子,素来古灵精怪,干出点啥事都不稀奇。
秦立理直气壮,他花的是自己攒的零花钱和奖学金,而且已经跟师傅谈好了,钱都付了,要不回来了。爷爷不坐这三轮车,就更亏了。
爷爷:你的零花钱和奖学金不都还是我给的!
你搁这套娃呢?!
爷爷试图跟师傅讲道理,把钱退给孩子,师傅早就被秦立提点过,说什么都不能退,再者,秦立说了,这是长期合作,以后每个月有一笔稳定进账,师傅怎么可能放过这口肥肉?
秦立说得对,这三轮车不坐就白亏了。
爷爷只能含泪上车。
师傅按着秦立的嘱咐,放慢了车速,开得很平稳。路上,跟爷爷唠嗑,老爷子,您这孙子太懂事了,要是我儿子以后能这么孝敬我,我这天天起早贪黑的,都值当了!
爷爷本还心疼车费,听到这话,嘿嘿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