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普瘦削的白脸颤了一下,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笮礼是下邳相笮融的亲弟弟,乃其手下最为信赖的丹阳统帅。
笮礼要在这里撒泼,无论是福是祸,恐怕都不好收场。
孙怡抿着唇,唯恐节外生枝,只能转过头去,尽力按压下喷薄欲出的怒火。
笮礼这次带来了六名丹阳铁甲,气焰自然嚣张无比。
他将满是老茧的手伸了出来,拨弄着陈缇耳边的碎发。
“真的好眼熟呢,劳烦小姝看看在下,没准就能让在下辨认出来了。”
陈缇这次来到惠民扶济堂看病,带了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叫做凝儿。
她名为丫鬟,实则是陈府派给小姐身边的贴身护卫。
凝儿闪身站到小姐和笮礼之间,正色道:“纵然是笮府君见了我家小姝,也要规规矩矩的,你是什么东西!”
“你又是什么东西!”
笮礼满脸愠怒,挥手将凝儿推开。
仓啷啷。
几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盘旋在惠民扶济堂之内。
笮礼身后的丹阳兵通通亮出了宝剑。
在下邳,在徐州,丹阳士兵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陶温和张孟欢表示:很对。
眼见贴身的丫鬟被暴力推开,一向内敛的陈缇也生气了。
“我父亲乃陶使君麾下典农校尉,与你家笮府君也算旧交,笮将军如此粗鲁,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嘿,你老子是陈元龙嘛,我自然知道。我名字就叫笮礼,怎么会无礼呢,只是想要结交小姝之心太过急切。”
笮礼那猥琐的表情和言论逗得身后的士兵哈哈大笑。
陈缇暗道不妙。
她知道父亲陈登和笮融关系不和。
这个笮礼明明知道自己的陈府小姐身份,却还敢如此放肆,说明对方的目的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吴普是惠民扶济堂的主人,他当然要保护自己的患者。
更何况,陈缇在他心中还不是一般的患者。
他中气十足道:“笮将军,我这药铺是笮府君亲授的官民药局,丹阳士兵的药膳和药品,尽从我这里开出,你能否看在这层关系上,今日就此作罢。”
“好呀,我笮礼最是那个讲道理之人。半月前,陈元龙那家伙阴了我大哥一次,现在我代替我大哥笮府君接受你们的道歉。只要陈姝代父跪在地上叩一个头,我转身带兵就走。”
凝儿怒道:“你这厮也忒无礼,你敢动我家小姝一根汗毛,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你个下贱的丫鬟,敢恐吓老子!”
笮礼不敢对陈缇怎么样,但对上一个小丫鬟,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六个身材雄壮的丹阳兵一拥而上。
凝儿的身上没有武器,虽然她的拳脚功夫不错,但面对一身铁甲的丹阳精锐,再犀利的拳脚打在铁片上也无济于事。
况且,职业军人的体格和力量都要远远大过一个小女孩。
如今六人齐上,凝儿只挣扎几下,就被丹阳兵们控制了起来,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快放手!”陈缇惊慌地站起身。
“当然是帮助小姝教育教育下人。”笮礼猥琐地笑道,“听令,把她衣服扒了,任由你们在此为所欲为。”
“得令。”
眼放金光的丹阳士兵们像虎狼一样扒开了凝儿的衣服。
顿时,瘦弱却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狼群的面前。
凝儿不停地挣扎着,只觉天旋地转......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一下子滚烫起来。
睁眼看去,雪白的前胸被一抹猩红覆盖。
最先撕扯凝儿衣服的那个丹阳兵,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愕和恐惧的表情,脖颈下的血液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澎湃喷出。
原来是孙怡出手了!
“一群禽兽!”
如游龙一般的长剑即将抹掉第二个丹阳兵的脖子。
孙怡却没想到对方反应极快,刹那间灵活地闪身躲开。
她只得暂时救下凝儿,身形一转,退到后面将长剑一招。
堂内寒光闪闪,形势急转直下。
笮礼最开始有些懵逼,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自己来势汹汹,她是怎么敢出手的?
不过,近卫士兵惨死眼前,这也是事实。
笮礼顿时大怒,拔出佩剑。
以一打六,孙怡当然不惧,可对面并非泛泛之辈。
他们乃是徐州精锐、天下强兵的丹阳铁甲!
这时,一旁的吴普大吼道:“敢在我的场子里不当人,来人啊,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惠民扶济堂的家丁们手里拿着木棒和柴刀,从四面八方而来,齐聚堂前。
笮礼面无惧色,轻蔑一笑。
诚然,对面这伙由百姓和女孩组成的乌合之众,在他眼里如土鸡瓦犬,不堪一击。
“呦,小神医,不怕死吗?”笮礼悠闲地晃着手中的精铁长剑,“现在我的条件改了,陈姝下跪磕头,她的小丫鬟我要带走,不然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气氛顿时恐怖到极点。
在这徐州境内,谁人不知丹阳兵的强悍?
吴府的家丁们开始呈现出畏惧之色,不断向后退着。
陈缇说道:“你将我带走吧,放过凝儿。”
“呦呦,我哪儿敢啊。跪下叩头!不要跟老子讨价还价,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
“真的?”一声洪亮而富有磁性的男音从楼上传来。
陶温一袭轻便的长衫,露着白白的前胸,缓缓走了下来。
“或许你还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呢。”
陶温来到楼下,发丝蓬乱,手中长剑指向地面,眼神中只有傲然的不屑。
笮礼见惯了世家公子们的自大,实际上各个却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的废物。
可是,眼前这个白白瘦瘦,甚至看起来有些虚弱的人竟然毫无惧色。
即便在冷冰冰的剑刃面前。
甚至,他自己的手中都拿了一柄宝剑!
“阁下是谁?”
“丹阳陶温!”
笮礼先是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丹阳人,还姓陶?
紧接着他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对啊,这特么不是大哥笮融心心念念,要自己找的那个陶家小公子么!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儿,猎物自己送上门是吧。
笮礼笑得很灿烂:“好啊,你们蛇鼠一窝,自投罗网。听令!这里的人除了姓陈的姝子,一个不留,通通杀死!”
“得令!”
陶温邪魅一笑,自言自语道:“没错,一个不留,通通杀死。”
五个丹阳兵结成战时小队,连环排起,如一堵铁墙似的朝众人碾压过去。
他们还真没有把陶温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