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温觉得难以置信。
孙怡颇为信赖的张叔张孟欢,竟然就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张闿!
陶温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着怎么和孙怡说清楚这件事情。
要么直接坦白了,不装了,说自己来自未来,然后告诉孙怡,张闿会刺杀曹操的父亲曹嵩,致使曹操率领兖州大军前来复仇,徐州数十万百姓将因此惨遭屠杀。
……太离谱了,即便给自己讲,陶温都不会相信。
不行不行。
可放任事态发展下去,徐州沦丧,陶氏家族也将随之彻底覆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陶温向来脑子想得多,可从来不会犹豫不决。
这次的问题倒真的难住他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自己在悲剧将要发生的前夕就遇见了罪魁祸首,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不了,背着孙怡,自己去暗杀他!
任他剑术高绝,可自己会超能力啊。
在慢动作播放面前,任何高手都是蜗牛和乌龟,任人宰割。
陶温的脸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对了陶郎,唉,方才与张叔告别之际,我竟然忘了说阙宣那贼要暗害老使君。”
“没事没事。”陶温马上接了话茬儿,“我先前给祖父写信,都免不了石沉大海,张叔虽然有都尉之职,却也没资格置喙州郡之事。一切还要靠我们自己。”
“嗯,你说的没错。”
陶温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除了满心杀死张闿,完全不想和对方再有更多的交集。
孙怡见陶温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就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心中非常高兴,也拿了食具和男友一起吃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陶温小憩了一阵。
毕竟失血过多搞得他非常嗜睡。
一边精神非常不错,一边又会突然嗜睡,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陶温不知所措。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此乃人之天性。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刚要趁着困劲儿再睡一会,却听到楼梯那边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正是小神医吴普。
吴普三蹦两跳,笑嘻嘻地来到陶温身边。
“你觉得怎么样?”
“医师贵安,我觉得有些困倦,然而有时却精神饱满,不知何故。”
吴普保险起见,还是为陶温把了脉。
“啊,脉象平稳,你已经没事了。”
神特么脉象平稳,明明是中毒晚期的征兆。
“对了医师,我昨晚遭遇贼人所害,可突然迸发异能,只感觉周围的人比正常时候都要动作迟缓,而我却可以行动自如,这是何故?”
“有趣。”吴普兴奋道,“这人啊,根基在于心脉,表里在于头脑。你所见所闻,都是头脑发出的反应。如你所言,真的看别人都异常缓慢,那便是你头脑反应过快的缘故。”
“哦?”陶温陷入了沉思。
“很简单,你中了紫乌草之毒,心脉运转本就快于常人,待你危急之时,全身经脉血液俱都高速运转,动作比平时会快不少,甚至刺激到头脑,连反应力都产生了异能。”
原来这种时间流逝缓慢的法术竟然也是紫乌草之毒的作用。
吴普继续说道:“你的经脉和血液在突然快速流动的过程中肯定会造成淤堵,这就是你自身迸开伤口,大量出血的原因。现在我已经用针灸为你打通了督脉,你这种异能可以随时使用了。”
“多谢医师。”
“不必不必,来我们继续施针。”
“哦……好。”
看着吴普一脸猥琐的样子,陶温心里有些慌。
吴普开心地点点头,向门口说道:“阿仲,进来,准备记录。”
一个小医僮拿着纸笔,迈着稀碎的小步快速走了进来。
“这是?”
“别怕,医学试验,有我在,别怕。”
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怕的好吧!
陶温被吴普半推半就着躺下,褪下衣服。
只见吴普一针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陶温两只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另一边,楼下的孙怡痛苦地堵着耳朵,生怕任何声音钻进耳道。
方才上楼之前,吴普专门恐吓孙怡。
说沉疴要下猛药,用猛针,陶温的病必须要这么治才管用。
确实,孙怡见陶温的状况已经大有改善,所以也不再阻挠吴普。
二楼雅室顿时变成了杀猪场。
……
痛苦整整持续了一下午。
陶温全身湿透,像刚从水中捞出的一般。
“哎呦医师,我先前也受过针灸的治疗,怎么从未像这般刺痛。”
他多想说,是不是你的行针手法有问题。
吴普结束行针,抹了抹头上的汗,他也累得够呛。
“我此番不仅在你督脉的各大穴道上行针,也在你肌腱的重要关节处按摩疏通,你体内血液流速过快,自然造成的痛感也更强。大概,再针灸按摩几次之后,你便能灵活运用这副身体了。”
陶温叹了一口气,想到结果总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于是也不过多追问,穿好了衣服,对吴普千恩万谢。
“当当当。”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吴普一边整理针袋,一边向门口走去。
开门者原来是孙怡,她先瞅了一眼一切安好的陶温,又对吴普说:“吴君,门外来了一个阿姊,说是老病患。”
“是陈姝。”吴普白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
孙怡瞪着吴普,诡异地笑道:“原来小神医也有相好之人。”
“啊!你这女姝子真的是......”
吴普的脸更加通红滚烫,几乎是抱头鼠窜下的楼。
孙怡对陶温说:“不行,我要去看看小神医的尴尬现场,你好生歇着,有事叫我。”
陶温笑着,对孙怡的八卦好事只能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惠民扶济堂的大厅之中,烛火在桌上闪着跳跃的微光。
吴普为对面的女子把脉,眼光却游离地躲闪着。
女子关切地问道:“吴医师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病人太多,累着了?”
“没,没。”
吴普慌忙撤了手,同时拿走了盖在女子手腕上的丝帕。
孙怡跑过来捣乱道:“哦呀,阿姊方才带着斗笠蒙着纱巾,我还真没有看清楚。如今得见神颜,真是美如天仙呐。”
孙怡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捅咕着吴普。
那女子不似孙怡这般活泼开朗,听对方称赞自己的容貌,不禁有些娇羞。
“阿姊过誉,我唤作陈缇,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哪里配得上阿姊口中神啊仙的。”
“陈缇,真是好名字,我叫孙怡。”
吴普看着俩美女笑嘻嘻地结识,完全把自己冷落在一旁,于是不开心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喂喂,这位病患家属,请你去照顾病人好吗,不要在这耽误我治病救人。”
孙怡分明就是拿他打趣,撇着嘴说道:“你把脉把了半天,倒是说明什么情况嘛,你不说,我以为你不会呢。”
话未说完,门口转入了几个士兵。
“你们谁是张孟欢?”
士兵们为首的是一个嚣张的军官,孙怡见这帮人来者不善,心里立刻慌了。
“又是丹阳兵。只我一人也不怕他们,可陶郎重伤未愈,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为了情郎,她中午和晚上都选择了隐忍,实属不易。
吴普走到那军官的面前,不客气地说道:“这里没有张孟欢。足下有病看病,没病恕不远送。”
那军官狡黠地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这不是远近闻名的小神医么,在下笮礼,特奉兄长笮府君之命来街上查问案犯,还请小神医配合。”
吴普凛然道:“我们这里都是医师和病患,没有什么案犯。”
笮礼獐头鼠目地瞟向陈缇,猥琐地靠了过去:“小神医,敢问这位小姝子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