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几乎所有人,上车倒头就睡。
特别是旁边这位,叫做林怀文的,上车后,凉皮鞋一脱,呼呼大睡,做的梦肯定是甜的,都特么流口水了。
文岁一只手杵着脑袋,靠在车玻璃上,摇来晃去,总感觉下一秒就会狠狠撞在玻璃上。
张怡倒是清闲,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进入梦乡。
季孝林拿出手机,无聊的翻来翻去,最后,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直到了村西头,陈二狗家破瓦房前,越野车稳稳停住了,几个人才先后醒了过来。
季孝林扭头看向窗外。
一间破破烂烂的瓦房,门倒窗歪,泥土墙还破了好几个洞,旁边有个猪圈,不过已经没有猪了。
围墙破了一个口子,猪圈内肮脏发黑,没有臭味,只有经过时间沉淀的,土的味道,四周更是一片荒地,寸草不生。
说来也怪,就这块地不一样,其他地方,一片片,绿油油,树木茂盛,随便一处都是绝美的风景画。
车子停在瓦房门口,里屋漆黑一片,张怡已经下车了,她没有动,而是等着车上的人都下来。
所有人下了车,只有司机在车里守着。
他们也没着急进去,而是站在原地,观察着周围环境。
“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文岁一脚踢开跟前的石头,走到了阴凉处。
其余人也都面露无奈之色。
张怡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破瓦房。
季孝林紧随其后,其余人也都跟上。
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放松,就像是路过此地,四处转转玩玩而已。
当他们踏入瓦房的时候,心头同时涌上一种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所有人停下脚步,变得十分谨慎。
张怡抬手握拳,示意先停下来。
不过很快,那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面面相觑,文岁说。
“刚才什么情况?你们有感觉到吗?”
张怡说道。
“好像被人盯上了,都机灵点,别自乱阵脚。”
进屋后,他们一字排开,打量了一遍整个堂屋。
右侧一扇门,关着的,应该是卧室,堂屋只有一张破烂沙发,斜摆在中央,墙壁破裂,地上全是碎墙皮,还有各种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生活物品。
估计陈二狗家出事后,家里值钱的,都被别人捡了便宜。
不知何时,张怡的手上多出一把匕首,刀柄被一层黄色皮质包裹,看上去握感很好。
刀刃向前,她走得很慢,等到了卧室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非常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张怡侧身,并没有急着进去,文岁这时候快步走了过去,手上拿着手电筒。
同样侧着身子,向卧室内四处照了照。
到处都是灰尘,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
文岁回头,说道。
季孝林朝里面看了看,借助手电光,只能看见一些破衣烂衫,还有一张床。
“进去看看。”
张怡说道。
文岁从兜里拿出一次性口罩,分别发给几人,等都戴上了,举着手电,第一个进去。
里面只有一张床,满屋子的灰尘,就算戴了口罩,也能呛个半死。
来都来了,就要仔细的看,好好的看,张怡径直走向那破旧的,摇摇欲坠的双人床。
没人上前,只是看着她。
季孝林觉得这不合适,这么多男的都是摆设?
于是上前,跟在张怡左右,就算不知道要做什么,起码态度不错。
还别说,这张怡做起事来,非常仔细,床底下,也不嫌脏,直接趴地上去看,床上东西,一件件翻看,其余人也不好意思,做做样子,东瞅瞅西看看,最后,都没什么特殊发现。
那就打道回府吧。
还没走出破瓦房,就听越野车的喇叭声,嘟嘟的响个不停。
在宁静的乡野间,十分的刺耳。
张怡像是听到号令枪的赛跑选手,直接冲出破瓦房,向着司机跑去。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全都跟着跑。
出去后,就看见司机杨勉从车内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按着车喇叭,一手指着右方,大声喊道。
“那有个人,跑了,跑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个身影快速闪进旁边的树林。
“上车追!”
文岁喊道。
“没看见他跑树林去了吗?”
张怡撂下这句话,冲着那人方向快速追击而去。
季孝林想都没想,也追了过去。
文岁更不用说,张怡是他师傅,自然得一起追。
至于剩下的林怀文,远远的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再看看脚上的凉皮鞋,速度体力比不上,连装备都差一大截,干脆不追了。
转身快步走到司机跟前。
问。
“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
杨勉回忆了一下。
“是个光头,其他没太注意,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要跑了。”
“只看一个?”
“只有一个。”
林怀文点点头,不再说话。
树林里尽是些陡坡,追击起来很麻烦,虽然都在一个赛道,但明显那人对地形更加熟悉,纵身跳跃,急转加速,跟头猎豹似的。
张怡也不是等闲之辈,眼睛死死盯着那人背影,前方障碍,愣是凭感觉,跳跃腾挪,精准避开。
树木飞快倒退,眼见那人背影越来越小,转个弯就能消失不见,张怡一咬牙,毫不犹豫,冲着旁边最高的斜坡,直冲而下。
不管了,反正直线总比转弯快。
季孝林跟在身后,看到此景,也是大惊失色,这坡度,稍不留神就会一路滚到底,更别说沿途尖锐石块,土坑,还没滚到底,可能就被磕死了。
“我去,这女的不要命了!”
季孝林心中暗道。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可不敢以身试法,继续沿着道路追击。
身后有嗖嗖嗖的脚步声,回头,就看见文岁,脸憋得通红,速度奇快,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经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翻身越过巨石,活脱脱一只麋鹿,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季孝林不追了,停下休息,他喘着气,望着四周幽深的树林,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些都是什么人,也不怕是个圈套,只知道追。”
事实证明,直线确实比转弯快,张怡的身手也算了得,几次看她就要摔滚出去,都能及时控制住身形,没一会儿,便冲下陡坡。
眼看就能截停逃跑之人,手都快揪住那人后衣领了,就听对方一声,操!
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加速,从张怡手中溜之大吉。
张怡没有放弃,她已经认出这人是谁了,前不久才见过,正是行升。
想不到这小老头跑得还挺快。
“站住!我手上有枪!”
张怡大喊一句,希望能叫停行升。
行升一听这话,全身的气,卸了一半,速度也慢了下来,说实话,他不是不想跑了,实在跑不动了。
毕竟五十多岁,能跑这么远,也是他的极限,听到身后一个女的说了句手上有枪,干脆不跑了。
他回头,就看见一女的,戴着一次性口罩,不停喘着气,两手空空,死死盯着自己。也没枪啊。
行升后退了几步,靠着一棵树缓缓滑落,坐地上,气喘如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张怡取下口罩,也在喘气,胸口起伏不定,半天,说了句。
“你跑什么?”
“陈,陈二狗家,都,都多少年不住人了,门前突然,突然停一辆车,我看见,还有人,觉得事情不对劲,不想让你们发现,所,所以就跑了。”
张怡看着他,随即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指着行升,脸上表情也变得凶恶歹毒。
她说。
“说,你去陈二狗家干什么?”
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文岁赶来了,看见局势已经在我方,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杵着膝盖,喘个不停。
他也认出这是行升,但张怡昨晚交待,要装作不认识。
于是不说话,全程当个木桩子。
行升盘腿坐地上,拱手抱拳,连连求饶。
“两位,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路过?”
张怡笑了笑,随便一甩手,飞刀叮的一声,稳准狠,订入行升头顶一寸的树干上。
根本反应不过来,行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那女的一甩手,一道劲风刮过自己头顶,然后就是叮的一声。
再抬头,就见明晃晃的刀刃,正对着自己脑袋,自己要是还有头发,估计能给分个叉。
行升咽了口吐沫。
“姑娘,不至于,不至于,有话好好说。”
张怡提醒他。
“最好别动,我身上不止一把刀子。”
行升立刻就不动了,一脸无辜的看着张怡。
“说实话,放你走。”
张怡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简直冷到骨子里了。
行升都快要哭出来了。
“哎呦,姑娘啊,真没骗你,我头上就悬着一把刀,不敢骗人,真是路过。”
张怡冷笑,突然扭头对着文岁说。
“杀了吧,这家伙见了你我的脸,不能留。”
文岁也挺配合,撸起袖子,还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一脸奸笑的走向行升。
完了!
行升彻底慌了,伸手就要去拔头顶的匕首,试了几次,竟然纹丝不动。
这女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眼见文岁越走越近,行升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一只大手揪住他的后衣领。
“往哪跑?”
文岁低声,淡淡的说了句。
眼见逃跑无望,行升也是豁出去了,挥舞着双手,拼了命的去打文岁的头。
虽然是上了年纪,体力也不支了,但文岁本身就偏瘦弱,愣是没抗住行升的胡乱扑腾,最后松了手。
“你们到底是谁!”
行升大吼一声。
“我是你大爷!”
文岁怒从心起,准备再去擒住这小老头。
“闪卡!”
张怡吼道。
然后就看见她手里举着匕首,快步走来。
行升还想跑,却被匕首抵住了脖颈,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张怡冷声说道。
“很快的,割了大动脉,血很快就流干了,不会疼太久。”
“你们到底是谁!”
行升关键时刻,能忍住不怂,气沉丹田,用力的问出这句话,也是不容易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谁派你来的。”
张怡开口。
“哼,我行升云游四海,什么场面没见过,我绝不做背信弃义者,生亦大丈夫,死亦也是大丈夫,来吧,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