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这不就是放水嘛!诶呀呀这一步不是该……”
“诶!将军此言差矣,差矣啊!老夫曾经与小皇叔下得一盘棋,小皇叔下棋素来如此,开局只守不攻,入界极缓,让人心存侥幸,掉以轻心。实则动须相应,攻彼顾我,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啊!”
这白胡子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恩师,当朝第一大学士是也!他实在是被这李将军的评论烦的脑仁疼!
这好好的一盘棋,硬是因为他这么左喊喊右叫叫生生变的赌局牌坊没什么差别了。大学士缕着自己那一把花白的胡子,很是无奈的解释着。
“诸位且瞧着吧,这棋局高下马上便会见分晓,老夫啊……赌小皇叔会赢!”大学士说的信誓旦旦,他虽是梁景衡的师父但是却公允的很,直接将宝押在了小皇叔的身上。
大学士说的信誓旦旦,那武将自觉面子上挂不住,便粗声粗气的说:“我瞧着却是不一定!太子殿下痴心绝对,保不齐咱们小皇叔心一软就暗自里放了水!我赌太子殿下赢!”
两人这便僵持了起来,不单单是他们二人,在坐旁观的心里也都有一杆秤,暗自思量着到底谁能
赢下这一局。
“呦!你们瞧,正如大学士所言!正如大学士所言哪!”有眼尖的人当即惊呼一声,众人细细一瞧这不过几句话落下几个棋子的功夫,棋盘上已经俨然是另一番局势。
只见小皇叔择取的黑棋已然有猛龙过江之势,将白棋死死咬住,如同穷途末路,被人赶进了死胡同。而梁景衡也正如大学士所言,果真毫无招架之力。
“来,坐下,你用不着如此紧张!便是不能顺你的意,我的儿子和孙子也都是这世间顶顶优秀的好儿郎!”太后看着一眨不眨盯着棋盘的苏溪月笑吟吟的说着。
意识到太后在跟自己说话的苏溪月不禁反问:紧张?难道她现在看起来很紧张吗?苏溪月莞尔一笑,不多言语只淡淡的点着头,乖巧的坐在了太后身旁。
皇后素来眼尖,见太后看着苏溪月的眼神早已经不但不像从前那样透着凌厉和锋芒,反而充满了慈爱和亲切。皇后不禁打量了一眼苏溪月,这丫头当真是好本事,没几日的功夫便将皇上和太后一一拉拢了过去。
她不愿进皇宫最好,若是她进了皇宫还碍了自己的眼,那便只能怪她自己寻了条死路!
视线交错中,苏溪月无意间对上皇后的眼,皇后仿若不觉,随即冲着她微微一笑。可苏溪月却分明瞧见她那一闪而过的杀机!
苏溪月并未放在心上,总之皇后在意的不过是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坐的是谁罢了。眼下自己还顶着这个虚名自然遭她嫉恨,可只要今日一过,自己也就同她毫无利害关系了。
只是梁景衡身居高位,皇后想要将他抓在手心里,明里暗里难免要做一些不干不净的事。
“我爱她,甚若爱吾之生命。”
思及梁景衡,这句话又在苏溪月的耳边连绵不绝的回荡起来,它像是来势汹汹的大潮,在自己的耳边呼啦作响,在自己的心上掀起惊涛骇浪,片刻不肯停歇。
今日过后,她同梁景衡便彻底没了关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相见不相识,殊途不同归。
心像是被人钻开了孔子,无缘无故的钻进了许许多多冷气,冰寒入骨。到了现在苏溪月已然没有心思再去看这一盘已经成了定局的棋,既然梁景衡注定会输,既然自己已然不用嫁给他,嫁与不嫁小皇叔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或者说,只要不嫁给梁景衡那么嫁给谁
对于她便都是一样的。
檀香冉冉,直上云霄。
小皇叔依旧一下又一下吱呦吱呦的晃着手中的扇子,这屋子明明不算热,他却没来由的口干舌燥,出了一身又一身的热汗。
梁景衡看出了小皇叔的不自在和焦虑,唇边挂上浅笑,道:“皇叔,其实你不必如此不安,便是我赢不得你也不会去寻你的仇。”
“你话虽是如此说,可是若是苏溪月那丫头真的成了你的小皇婶,当着你的面叫你一声侄儿,那丫头是你的心上人你自然不会如何,到时候你羡慕嫉妒恨,火气上了头你的老皇叔还指不定要倒什么霉呢!”梁景衡一开口,小皇叔便双眼一亮恢复了神采,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通,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到了最后他还不让敲着扇子充当着惊堂木,高声喊着:“自古以来有多少由爱生痴,由爱生怖,由爱生恨的例子在那摆着呢!这七情有毒,六欲害人,你皇叔我可是沾不得!碰不得!”
小皇叔说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这是被眼前这倒霉孩子给附体了不成?怎么自己也像个老和尚似的讲起了“鸟语”!
小皇叔连连摇头,梁景衡却难得笑的更
为爽朗,他只道:“皇叔莫不是真的以为你我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嗯?”
“月儿同这世间旁的女子大不相同……”提起苏溪月,梁景衡的目光更是沾染三分柔情。
“可不是不相同嘛!那女娃子怕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这世间哪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想嫁给咱们叔侄俩还排不上队,她偏偏……”小皇叔正说的起兴,唾沫星子满天飞,偏偏一转头撞见了对面梁景衡那一张比棋子儿还要黑上八度的臭脸,连忙心虚的捂着嘴。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梁景衡,“你说你说,她哪不相同?哪不相同?”
梁景衡自然是再不能像方才一般抒情诵咏了,板着一张脸语气生硬的说:“我是说,她不会嫁给你……”
“好小子!你是在质疑你皇叔我本事!那千机棋局不过是我几年前摆下来的小孩子玩意儿,你那丫头误打误撞解开了也就罢了,你还以为她真能胜的过我?”小皇叔翻了几个白眼,吁了几口,没好气的说着。
梁景衡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这神情又是自豪又是得意,“皇叔,你觉得是退掉与太子的婚容易些,还是退掉与皇叔的婚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