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回答了江小宁,“此街巷乃乞丐难民的聚集地,因此也有不少大善人隔三差五来救济。时间不定,但一定得早起。就算早起了也不一定能抢到食物,因为乞丐难民太多了。哪怕是掉在地上的,也要付出代价才能抢到手。”
江小宁紧紧捏着馒头,心中五味杂陈,“看来小小以前没少在这里受苦,一手抓一个馒头,我们一人一个,那她自己呢?”话说到此,心里太难受了。
他又走到陈小小身边蹲下,把馒头塞回给她,“这个馒头我若吃了,就算不得一个男人。”
陈小小不说话,也不看一眼韩笑。她就是这么一个冰冰冷冷的姑娘,清纯、干净。
江小宁突然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却又被她挣脱掉。
她道:“你不吃就扔掉!”
江小宁却说:“我能把它扔掉,可我能扔掉你吗?今天你不吃掉这个馒头我们就此别过。我答应过陈叔救你出来,我做到了;我还答应陈叔要娶你……怪我没那福气。还有这件信物我现在就还给你……”说罢,准备掏出陈富贵给的那件信物,但又发现千秋雪死死盯着自己,于是打消掏出信物的念头。
关于信物,陈富贵一开始就强调过,切不可让第三人见到,可想而知此物的重要性。
究竟是什么信物,连江小宁都不知道,自那晚山上放进兜里就再也没有拿出来。只是偶尔摸一下,可以确定是一件玉佩。
他将馒头放在陈小小跟前,准备转身离去,然后又朝千秋雪说了一句,“秋雪兄,如果你可怜她就帮忙照顾她。”
陈小小突然一只手揪住江小宁裤脚,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馒头,慢慢吃起来。
这一幕差点儿让江小宁潸然泪下。
千秋雪突然起身,向江小宁道别:“江兄弟,如果我活着,咱们后会有期。”
“秋雪兄,秋雪大哥要继续闯千机阁?”
“我千秋雪的使命就是寻找公主,保证公主安然无恙。”
“带上我吧。”
“千机阁机关重重,你看我的那些随从都是有去无回……”
“我江小宁不怕死!”
“江兄,乐于助人是好,但你没想过自己的能力?”
“千机阁内不就是几块木头吗!它能比电脑复杂?鲁班就是一个木匠,能比程序员厉害?”
“电脑?程序员?江兄,在下怎么听不懂?”
“我也不懂,哈哈哈。带我去,破机关不是靠蛮力,不是靠武艺,要靠脑子。”
“带上你可以,但小小姑娘……”
“你带上我,我带上她。”
“好吧,在下定会全力保护你们。”千秋雪说罢出了门。
“先保护好自己吧。”江小宁说罢搀扶着陈小小紧跟在千秋雪身后。
他们穿梭在拥挤的大街上,朝目的地千机阁靠近。
突然,人潮中出现一支娶亲队伍。队伍甚是壮观,大约有上百人。
这是哪家与哪家的亲事搞这么隆重?
敲锣打鼓,唢呐吹响。随亲的人喜气洋洋。光大花轿都有十几顶。
“不对劲啊。”江小宁摸摸后脑勺道。
“怎么不对劲,没见过这么隆重的娶亲队伍?”千秋雪道。
“是没见过一次十几顶花轿的队伍,这可是十几个新娘子啊,难不成谁一下娶十几个老婆?”
“不稀奇,别大惊小怪。”
“这是哪个男人,真是幸福到家了。小小姑娘,你觉得呢?”江小宁说罢看了一眼陈小小。
陈小小看都没看江小宁一眼。
“你就这么冰冷如霜吗?我想你笑一个就这么难吗?”江小宁轻轻哼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三人跟大多数行人一样与这支娶亲队伍擦肩而过。
突然,陈小小驻足不前。
江小宁道:“腿伤未愈!我说背你,你又不肯。偏偏要逞能,现在好了,走不动了吧。”
陈小小道:“刚才的娶亲队伍有问题。”
江小宁、千秋雪同时怔住。
千秋雪问:“小小姑娘此话怎讲?”
陈小小道:“你们没有发现轿子很沉吗?”
“新娘子肥胖,所以轿子沉,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这般娇小玲珑。”江小宁边说边打量陈小小全身上下,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陈小小故意靠近千秋雪躲开江小宁,继续道:“六个轿夫轮番抬轿,每走百多米就换一次,轿子里的人真有这么重吗?”
“那些人要么是随从,要么是唢呐匠,鼓手锣手,在下不曾见到有备用的轿夫。”千秋雪道。
江小宁也摇摇头道:“我也没太在意这些人……”
陈小小道:“你的心思都在花轿里新娘子身上了。可是我敢肯定花轿里不止一个人。”
“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江小宁继续痴痴地盯着陈小小。
陈小小没正眼瞧江小宁。
“走,追上去!”千秋雪赶紧掉头往回走。
江小宁也赶紧搀扶着陈小小往回走。
他们很快就追赶上那支娶亲队伍。
观察许久,果真如陈小小所言,那些抬轿的轿夫每隔一段路程就要换一次班,而且是三班人轮着换。而且,有的轿夫压根儿就是那些随从或者锣鼓手。
“这支队伍究竟是从哪里来?”千秋雪又回过头望着娶亲队伍来时的方向。
江小宁与陈小小也回过头望去。
他们同时把目光聚集在那栋耸入云霄的楼阁,又异口同声道:“千机阁!”
江小宁道:“如果没有猜错,轿子里面并非什么新娘,而是那些囚禁在千机阁的民女。这些女子应该在山上帮建造摘仙宫的苦力洗衣晾被子,可现在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千秋雪道:“咱们保持距离紧跟其后,一探究竟再说。”
就这样,娶亲队伍出了城。
出城后再行几公里就绕进一座山。山下是一条官道。这支队伍还在继续前行。
江小宁他们也一直保持距离紧跟着。
千秋雪突然道:“这条路通往高阳县,出了高阳县就是铁马关,再经过一条水路可到几百里外虎踞关,再外面就是吐蕃地界了。不好!如果轿子里面真是那些民女,会不会是有人要将她们送给吐蕃人?或许是交易!”
“要不我立刻回城去长乐侯府找蒙霍将军?”
“江兄,不可!蒙家军一到,这些民女还是要被送去山上,万一我家公主也在其中,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蒙家军厮杀!”
“就我们几个也爱莫能助啊。我要保护小小不可能跟你并肩作战。”
“你这人倒也坦诚。放心,有我千秋雪一人足以消灭对方!还绰绰有余。”
“大哥,都是真刀真枪,您别瞎吹。”
“他没有瞎吹。是你有眼不识泰山。”陈小小突然搭话。
“去去去,你懂什么。别以为他几次侥幸活着就有几把刷子。”
“刷子?是什么?”
“是,是武器,杀人不眨眼的武器。没事儿,你继续说,难得你能开口说几句话。我也想听听你心目中的千秋雪。”
“很多人都知道这几句话,春风拂月明,踏雪寻梦离,煮酒论沧海,美人快活林。他就是天下十大用剑高手之一踏雪。至于你家主子是谁,我不便说的太清楚。”
“陈姑娘不爱说话,可这一说,却让在下无话可说了。可单凭一个千秋雪的名字你怎么分辨出我就是真的?”
“你腰间佩戴的雪梅玉就是你的身份。”
“这么小一个玉佩都被你看清楚了,姑娘真是细心。”
陈小小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盯梢前方那支缓慢前行的娶亲队伍。
江小宁又把话接了过去,“天下十大用剑高手之一,为何不拿剑?”
千秋雪笑了笑道:“剑藏于身,等到出剑的时候自然就有剑了。”
“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破不了一个千机阁?”
“千机阁本身就是一个大机关,关关相扣,虽然破不了,但它也奈何不了我。”
“娶亲队伍停止前行了。”陈小小突然道。
千秋雪、江小宁立马一眼盯了过去。
娶亲队伍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前方来出现另一支队伍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