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亮,伍六一这次前来,并不是想要恳求离开。
而是来表忠心的。
伍六一噗通跪倒在地,拜道:“求生收留,伍六一愿为先生手中刀,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嗒!
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南宫亮额前一缕花白头发,无风飘动。
元本溪嘴里一丝微笑。
南宫亮悠悠问道:“为何要做我的棋子,做我的棋子,又可知我意?”
伍六一信誓旦旦回:“为求一身功名,出将入相,人前显贵,也是为了与魏渊相斗。”
伍六一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人前显贵,谁都想,南宫亮纵然聪明过人,也不得不相信。
而与魏渊相斗,则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也让南宫亮更加的放心,提醒他,我伍六一永远不会和你的政敌为伍,他是我的仇人。
接着又道:“先生之志,在天下。”
“伍六一愿为先生马前卒,马踏天下,攻城拔寨。”
南宫亮听到这两句话,表现出很满意的神态。
单手扶了扶花白胡须,轻轻的摇了摇羽扇。
“起来吧,此战结束,我会上报陛下,重建北府军,让你做北府大将军。”
成了,伍六一忐忑的心中石落了下来。
这一跪,将开启一个不一样的伍六一。
这个伍六一,不再纠结于小小情仇。
也不会再安于现状。
从此,我伍六一要谋的,与这些人一样。
是无上的武功境界,是只手遮天的权柄。
伍六一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衫。
元本溪微微地点,说道:“恭喜伍将军,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伍六一看了元本溪一眼,微微颔首。
这元本溪,阴气极其重,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南宫亮道:“可有闲情,与我手谈一局。”
伍六一回道:“卑职不会,一颗棋子,就做好棋子的本分,对于棋局不感兴趣。”
“有一事求先生,可否让卑职借兵五千,去伏牛山救出吹哨人。”
南宫亮,摇了摇头,轻轻的晃动几下羽扇。
“去就又能怎样?救不了。”
“能救,能救一人是一人。”伍六一立刻回道。
“我知道无法将他们全部救出,但是若能救出一部分,将来也好重建北府军。”
“卑职的身边,也有几个心腹。”
南宫亮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罢了,罢了。”
“让你去吧,就如你所说,能有几个心腹在身边。”
“本溪,去将我屋里那套白色战甲取来。”
元本溪起身鞠躬,缓缓的走向屋内。
很快就端来了一套战甲。
战甲全身上下皆是白色,一颗颗卯钉,一片片铠甲,寒光逼人。
元本溪将战甲递到伍六一的面前。
南宫亮缓缓道:“此甲本是准备送给他陈蕃的。”
“陈蕃戎马半生,从未穿过战甲。”
“后来想想,也不必送了。就一直留着,今日送给你。”
伍六一心中冷笑了一声。
想想不必送的时候,应该是已经谋划好了要弃子的时候吧。
“谢先生!”伍六一伸手接过战甲。
翻手王身上套了上去。
元本溪俯下身去,替他扣好。
伍六一与陈蕃身材差不多,这套战甲穿上去正合适。
原本略显瘦弱的身材,此刻看起来凝历如风,威风八面。
轻轻一摇晃,便有杀气四散开来。
元本溪目光炯炯看着伍六一,笑称道:“伍将军,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本溪曾为将来披甲。”
南宫亮扭头看来,顿时也眼前一亮。
伍六一穿上这套战甲,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之前看起来稚嫩是个孩子,现在则是一个鲜衣怒马少年将军。
伍六一谦道:“元先生说笑了,元先生是南宫先生弟子,继承南宫先生衣钵。”
“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岂不是信手拈来。”
南宫亮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八卦镜。
镜上雕刻着五行八卦阵,中间一个圆形铜镜。
镜子的雕刻艺术高操,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
上面的乾坤离震坎巽兑艮八个卦象,涂上了一层朱漆。
随手一抛,扔到伍六一的手里。
“此物名为先天八阵图,带在身上,可隔绝自身气息。”
“你带着他,可以屏蔽你身上半数气运的滔天气势。”
“不接近你十丈以内,没有人能知道你在何处。”
“十丈之内,指玄以上都能感应到。”
“魏渊不会轻易罢休,有了他,可以让你躲避很多麻烦。”
伍六一之前还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别人追踪不到自己身上的气运。
真是气运之子,现在就来了。
连忙拱手道:“多谢先生,先生大恩,伍六一永生难忘。”
南宫亮摆摆手,“下去吧,明日你去泗水关,找顾惊堂,他会借兵给你。”
伍六一脸上露出难以控制的笑容,内心再次感叹,刚才那一跪,真是值得啊。
不但找了个虽然不靠谱的大树,还得到了一件宝物。
现在就连借兵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再次拜道:“多谢先生。”
转身缓缓离开了后院。
走到前院的时候,甚至哼起了歌。
伍六一走后,元本溪不解道:“先生,为何对他如此好。”
“他说虽那样说,但是未必会那样做。”
南宫亮摇了摇羽扇,“此人重情重义,情义也是他的心劫。”
“对他好,给他种下因果,将来若是真的有负于我,他自己也会因此乱了心境,武道境界不进反退。”
“给他先天八卦阵,是怕他被魏渊所害。”
“同时,别人找不到他来,我却随时可以知道他在何处。”
元本溪听完一副信服的表情。
“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
与此同时,琅琊山首峰之上,一座独居木屋内。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垂下的眼帘缓缓的睁开。
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屏蔽了?”
“应该是我那师弟落子了。”
“老夫也该走下一步了。”
在天下各地,西楚皇宫、南梁龙虎山、大奉太安钦天监内,传来一声声惊讶。
北莽某处深山中,一个中年道人疑惑道:“为何突然失去了联系,啊……!”
“我辛辛苦苦谋划了二十年,为他人作了嫁衣!”
猛然甩袖起身,朝身后的弟子道:“走,再入大奉幽州。”
……
第二日,伍六一身穿一身白色战甲,腰挎北凉刀。
告别了怀庆公主,策马向北,朝泗水关星夜兼程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