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低身扶起了肖鸮，俩人琥珀色的眼睛一对视，肖鸮原本咬著嘴唇的嘴角逐渐上扬，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乌悠惊奇地说道：“族长笑了！族长居然笑了！”
肖尘依旧扶著肖鸮，止不住笑意：“看来你这一百年过的挺憋屈的。”
肖鸮用手拭去了眼泪：“这可不是吗！你走的如此惨烈，我可是历历在目。我一直说服我自己，天道不由人，没想到到了最后，天道仍由人。”
“你走后，我思考了很久，我一直以为我们奉献的灵魂数量不够多，所以白虎大人从来都不愿现身。前些日子我梦见白虎托梦给我，要我们去攻打繁絮国以奉献更多的灵魂。你也知道，白虎族一直都是被攻击的对象，鲜少主动对外发动武力，我正烦恼著该如何定夺，还好今日有幸见到真正的白虎，才没铸下大错。”
白虎扭著链子，发出了抗议的声响：“明人不说暗话，人家才不会用托梦这种烂招数呢！”
肖尘诧异道：“真正的白虎？你梦到的白虎，是什么样子的？”
肖鸮摸着他的虎头拐杖：“模样跟刚刚的白虎大人差不多，但是……说话的方式就很不一般了！”
肖尘问：“怎么个不一般法？是不是用男性的声音发出女性的娇嗲，就像个任性的娘娘腔一般？”
肖鸮眼睛睁大：“你怎么会知道？敢情你也被托梦过？”
白虎抗议著：“哎！那不是我，喔不！托梦的不是我，但娘娘腔的是我，哎！谁娘娘腔又任性了！人家是集修养、优雅、温柔于一身的白虎好嘛！”
肖尘皱着眉头，看着段赤：“看来有人想要引白虎族发动战争，而且他还知道白虎的真实个性，只是他少算计了一点。”
段赤点点头：“嗯！他已经很接近真正的白虎了，但他却不认识真正的白虎，在信徒面前会“装”的白虎。”
青龙：“罢了吧！连我们都鲜少看到白虎这一面，更何况其他人？而且白虎一万年前就躲起来了，这样除了人类以外的种族都有嫌疑，就不要瞎猜了吧！”
玄武：“但是其他种族根本就不可能认识白虎，祂可不像你，四处留……回忆。”
“说到回忆，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乌比，请过来一下。”段赤寻着那张依旧躲在乌悠身后的红色面具。
见乌比依然躲著不愿离开乌悠，就像不久以前怕生的自己，段赤笑了笑，直接走到了乌比面前：“这是玄武大人，他是个医生，你愿意让他治疗你的脸吗？”段赤将玄黑球举起，黑球一个旋转后猛一睁开眼睛，吓的乌比跌坐在了地上。
“你是有灵力之人，我知道你看的到祂。”段赤伸手欲要搀扶乌比。
乌比望向了乌悠，见乌悠点点头后，他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他琥珀色的双眼外，腐烂已扩及眼角、唇边，隐约露出了牙齿及颧骨，模样十分骇人。
段赤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转头望向肖尘：“当时，你也是这样……？”
见肖尘别过头去，但依然点了一下头，段赤叹了口气，对着玄武说：“麻烦您了，玄武大人。”语毕，对着黑球送入了一大口气。
垄罩黑球的青光很快地转变成了银光，玄武的身形浮现，祂深邃的眼睛看着乌比：“将我右眼的泪珠掬起，用它擦脸。”接着滴下了苹果大小的眼泪。
乌比用双手小心的托起眼泪，深怕从指缝中漏出，结果泪珠外似乎覆有一层薄膜，将晶莹剔透完整的留在乌比的手心裡。乌比将脸埋进了泪珠，泪珠发出了银光，包覆住了乌比的脸。
待银光消去，乌比脸上的皮肤已愈合完毕，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又变回一个俊俏的小男孩。他看着众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缓缓伸出双手抚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由困惑转为惊讶，最后开心地笑了出来。
“谢谢玄武大人！”乌比深深鞠躬，起身后看见玄武已经变回原来的黑球，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他立马转身跑到乌悠怀裡，放声嚎啕大哭：“我不用离开你了!对吧!”
“谢谢你们救了乌比。”乌悠强忍着泪水，抚摸著乌比的头：“是的，我们永远都不用分开了！白虎大人不需要再有任何人分开了！”
肖鸮望着眼前抱着彼此的兄弟：“只可惜我们当时对彼此的信任不够深。”
“曾经，我很崇拜你。你什么事情都做的很好，不像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肖鸮撑著虎形拐杖：“你唤作鹰，白天在天空飞；而我只是鸮，晚上在枝桠啼。我以为只要当上了祭品，便能难得的在众人面前翱翔一次！”肖鸮低着头叹气：“没想到，我不但没当上祭品，还把我最敬爱的哥哥给输掉了。”
“待在天空太累了，我比较享受在地上的感觉。我现在的名字是尘，尘埃的尘。”肖尘走过去拍著肖鸮的肩膀：“我反而很感激你。”
“感激我？”肖鸮抬起头，疑问地说：“为什么？”
“如果我当上族长，我一定没办法坚持献祭有灵力的人。如此一来，便无法好好的领导白虎族。”肖尘伸出右手：“永远的兄弟？”
“永远的兄弟！”肖鸮双手握住这双一百年前没好好握住的手，非常坚定。
“哇！真感人，不知道哭出来人家会不会生锈。”白虎又在晃动着链子。
“呜~~呜~~呜~~哇哇哇~~！”玄武已经哭的不能自己了。
青龙：“吵死了!整天哭哭哭！小赤佬，给老子去外面透透气，看能不能让这只水神停下来。”
段赤笑着走到了白虎洞外，此时天空已露出鱼肚白，沼泽依然浓雾弥漫，衫树枯木如卫兵般伫立在沼泽之中。
他伸伸懒腰，肩上的金属炼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看着快要变成一颗水球的玄武，他将黑球提了起来，尝试将玄武的泪滴弄干。
“我要怎么称呼这个武器呢？玄武加上白虎……玄虎锤？”段赤轻轻甩著链子。
没想到原本只是左右晃动，黑球却开始大幅度旋转，链子自动伸长，过没一会儿，黑球就将所有的枯木尽数打碎，待迷雾散去，沼泽上方已一片净空，独剩枯木断枝布满水面。而后链子又伸向了沼泽的另一端，将挡住河道的碎石打散，碎枝残干随着河道流出，沼泽的死水又开始流动。
“死亡虽然也很美，但有生机的景色更值得欣赏。”玄武炯炯有神的眼睛裡倒映出了朝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