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裴锦之立刻秘密地让谢一去调查此事。
他隐约知道，这件事和雪莲的关联其实并不大。
然而，就像是他说的。
涉及到军物，他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虽是王爷，却也是个将军。
京中是锦衣玉食没错，但边塞风雪，也早就印在了他的骨血之中。
若是此事与前线将士有关，那他不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
没想到，此次行程竟还有意外收获。
谢一领命后很快就退下了。
他们在西北的势力单薄，很多事情都不便插手。
好在，他除了景王这个身份，还有旁的身份。
鸢楼楼主，掌握天下情报。
西北这边，从前是没被重视，如今他想知道，自然会有人将情报送上。
谢一退下后，裴锦之对着窗户看了很久。
夏天只剩了个尾巴，原本炽热的风，如今也带了一丝凉意。
他看了看尚且郁葱的树，目光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他转头，就看到了缩手缩脚的成敏。
见到她，裴锦之目光沉了沉。
虽然他说着，皇家多是冷血。
站在谁的那边，也只是自己的选择。
可眼下见到成敏，他还是险些质问。
从小的兄妹情谊，何至于此。
情感上的不平，理性上，他却只做不知。
仍是那副心有芥蒂，有些冷淡的眉眼。
“何事？”
成敏没了先前的张扬，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锦之哥哥，你和嫂嫂最近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她抿了抿唇，有些紧张。
“你们来这里很久了，按照雅珺哥……按照肃王的性格，不会这么久都没行动，我恨担心你们。”
行动自然是有。
裴锦之在心中轻笑，笑过之后又觉得无趣。
“放心，我养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这里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成敏听了，却并没有很放心。
“我自然知道锦之哥哥的能力，但肃王此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裴锦之的视线对上她的眼，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半晌后，他轻笑。
“你不是很愿意帮他吗？怎么如今还反水了。”
成敏连忙摇头。
“我真的是被蒙骗了！锦之哥哥，你我从小就一起玩，我是真的把你当哥哥的！就算我有些小性子，我胡闹，但也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啊！”
她急切说道，生怕裴锦之不信一般。
裴锦之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索性问道。
“成敏不会害我，可，成将军之女，成敏郡主呢？”
成敏一愣，刚要说什么，却猛然愣在了原地。
她豁然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声音都带了颤抖。
“锦之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锦之的木逛逛没有半分波动。
“你我一起长大，你自然是了解我的。先前在叶绮凝面前，你做出这般姿态，骗骗她就算了，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实在是没必要再装下去。”
成敏抖了片刻，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脸上的脆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
“王爷知道了什么？”
裴锦之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微微勾起来。
目光却是一片冰凉。
“我从前一直想不通，裴雅珺一个闲散王爷，如何能在全国各地组建自己的势力，又不被圣上发觉和猜忌，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直到，你回京了，我这才明白。”
他看向成敏，不像是看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倒像是看一个前来谈判的敌人。
带着冰冷和陌生。
“成将军从前，是文官，在朝中也算是有威望，后来，大夏边境屡次被犯，成将军弃文从武，为避免皇上猜忌，将手上的势力尽数交还给了当今。然，我查了很久，他交回去的势力，也只是些明面上的，他的那些门生，为了避嫌，要么自请去了偏远小镇，要么告老还乡……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想必他们没有一刻放弃自己的抱负。”
裴锦之深深地看了一眼成敏。
“不如郡主猜猜看，这些人如今，为谁做事？”
成敏面色不变，没有答话。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裴锦之索性说了个干脆。
“你回京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怎么那么巧，我这边需要的人证就被你碰上了，可若是另一种可能，那就说得通了。”
裴锦之想到那日场景，脸上蒙上了一层冰冷。
“你不是回京凑巧赶上，相反，你就是为此事回京的。为的不过是把陈令的势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免得他一时想不开，供出背后之人。”
成敏十分冷静。
“他不是已经供出来了？背后之人是白建章。”
听到白建章的名字，裴锦之嗤笑了一声。
“就凭他？他那蠢货，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陈令真正的主子，如今尚高枕无忧呢。”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陈令，实则是为裴雅珺办事。
而且，陈令和成将军的关系，往上数一数，也是有着微妙的联系。
成敏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问道：
“王爷从何时怀疑我？”
裴锦之手指动了动。
“你回来时我只觉得是巧合，后来看你故意接近叶绮凝，我才真正怀疑到你头上。”
“哦？”
成敏眉头微动。
“我只是想认识个小姐妹罢了，如何引得了王爷怀疑？”
裴锦之摇摇头，似乎是在嘲笑她到此时还在天真。
“我不知你的目的，但却知道裴雅珺的心思。一旦将裴雅珺和你联系到一起，一切行为都解释得通了。但很可惜，叶绮凝她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好控制，你们注定是失败了。”
听到此，成敏脸上才露出了些笑意。
她勾起嘴角，却满是嘲讽。
不知是嘲讽他还是自己。
“王爷既然早就看出来了，却任由我行动，是出于对王妃的信任，还是……想利用她，引出我背后之人？”
裴锦之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成敏瞧了半晌。
于是，成敏明白了。
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看来，是两者都有了……”
她嗤了一声。
“亏我还有那么几个瞬间，当真以为，你保护她的模样，是出自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