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之是一定要救,但是该从何下手,却是个问题。
她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想法,但需要的东西,确实天南海北。
若是靠她自己去收集,怕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叶绮凝又觉得有些头大了。
她在这里的势力太过薄弱了。
只靠着在京城的这一点点名声,根本做不了什么。
她不由出了神。
该从何处下手?
“……医仙,您看可以吗?”
正想着,被一边的声音叫了回来。
叶绮凝这才回神,看了过去。
陈伯正拿了个清单给她看,见她回神,笑道:“医仙莫不是担心着义诊,没有休息好?”
听到他的问话,叶绮凝轻咳一声。
面上不显,心中难免心虚。
陈伯在这儿和她确认义诊细则,他却脑子里想的都是男人。
不该,实在太不该了。
左右裴锦之的伤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不如从长计议,先顾好眼下。
叶绮凝接过清单,仔细看过去。
不得不说,陈伯确实是个极为仔细的人。
从义诊时间到药材细则,毫无遗漏。
她点点头:“甚好,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陈伯本就有济世救人之心,奈何先前一直郁郁不得志,如今有了叶绮凝支持,他整个人都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他笑道:“我替城中百姓,谢过医仙。”
叶绮凝摇摇头,思忖片刻。
“义诊不如开两天,城内城外各一次。”
陈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敬佩的光来。
“还是医仙想得周到。”
天子脚下,百姓安居乐业,治不起病的人还是很少的。
而真正看不起病的,还是要说城外那些村镇平民。
还有些流离失所的乞丐。
叶绮凝此举,才不是惺惺作态。
叶绮凝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一层,被夸奖了还有些无奈。
陈伯似乎真的把她敬为神明,不论是她做任何小事,他都要夸赞一番。
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有陈伯事无巨细观望着,义诊很快就顺利开展。
开摊时,叶绮凝想了想,叫绿茵用她的容貌,混在患者中间。
她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最近裴锦之黏她黏得厉害,恨不得走一步跟一步,把绿茵留在府上,难免他们不会有接触。
倒不是怕他们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实在是她和裴锦之的关系与从前不同。
他本就是心思深沉之人,又那般敏锐 ,对她熟悉之后,很难不发现端倪。
而且,让绿茵过来,也好给旁人留个印象。
景王妃和医仙共同出现过。
这样以防万一,日后若是有人怀疑起她的身份,她也有话可以辩驳。
绿茵是完全没有想到其中关窍的,只是叶绮凝这般吩咐,她就这么做了。
来到义诊处,她寻了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坐下。
陈伯专门租了个房子,用来做义诊地址,门口摆了个摊子,又整齐摆了桌椅。
他就坐在这椅子上,为来人认真把脉。
太阳正毒,有人抬头看了看大太阳,忍不住有些疑惑问:“陈大夫,为何不去屋里诊治?”
陈伯捻了捻胡子,笑意盈盈。
“屋里面放的都是要避光的药材,堆得满了,不方便进去。”
患者似懂非懂地点头。
果然,每当诊治完一人,陈伯就去屋里拿一份药材出来分发下去。
众人不禁感叹。
陈大夫当真是悬壶济世的好大夫,宁可自己晒着,也不叫药材晒上一丝一毫。
实际上,陈伯进了屋子,当然不止是取药材那么简单。
屋子里确实堆满了药材,却不像他说的,一点空余都没有。
窗边摆了个桌子,桌子上放着用来解暑的冰块,还有笔墨纸砚,显然是方便人记录什么。
而桌边则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脸上带着岁月的皱纹,发髻被一根碧绿的簪挽着。
年纪虽大,却是精神烁烁。
进来后,陈伯对她行了一礼。
“医仙,方才我开的药单可对?”
老婆婆自然就是叶绮凝。
她点了点头,坐在这个方位,将外边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错,只是若将含蝶草换成根骨花,或许会更有效果。”
陈伯在原地呢喃了一下这两种药草的名字,随后眼前一亮。
“确实如此!多谢医仙大人指点!”
叶绮凝笑着点头,看他抓了药材出去了。
这是两人商量之后的办法。
她心里惦记着,却又实在不方便出面。
故此只能在屋里把自己隐藏起来。
义诊如她所料,顺利进行。
叶绮凝放下心,略微打量了一下外面。
见到人群中的绿茵时,她勾唇笑了笑。
她自然是了解绿茵的,见到她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丫头,显然是对周遭好奇,却又要维持她的身份,不得已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她瞧着好笑,差点就笑了出来。
上午的义诊很快结束,太阳过去,没那般热人。
陈伯也放松了不少。
来看病的都是些小病症,看来京中最近十分太平,没出现像他儿子那般的苦命人。
这样想着,面前又坐了一人。
陈伯立刻打起精神,为这人把脉。
一搭之下,他却是眉头皱了皱。
他抬眼看像个面前的人。
来人是个男子,身量很高,面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表情,十分健硕。
然而这脉象……
他有些迟疑。
怎么摸着,这般无力,似乎是命不久矣了?
脉象和人对不上,他有些拿捏不好。
“这位公子,最近可有不适?”
来人眨了眨眼,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夜不能寐,经常虚咳。”
……还真看不出来。
他思忖了片刻,对他道:“公子请稍等,我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公子需要的药材。”
他说着,就退回到房子里。
“医仙,您怎么看?”
他们的对话,叶绮凝自然是听到了。
透过窗户,她也眯着眼看向这人。
却不知感应到了什么,这人竟然直直地朝窗户看过来,叶绮凝甚至觉得,他们隔着窗户对视上了。
她皱了皱眉,从指尖收回一抹金线一般的灵力。
“他根本没病,怕是来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