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之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两人对视,一同笑开。
裴锦之摆摆手。
“罢了罢了,不同你说笑了。”
他指了指一旁的院子。
“进去说吧。”
谢一已经备好了茶水,安排好后往旁边一站,口观鼻眼观心。
叶绮凝抿了口茶。
“怎么,偷偷来与我私会,不怕你那玲珑妹妹瞧见?”
裴锦之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什么玲珑妹妹的……我同自己夫人见面,哪里算得上私会?”
叶绮凝耸了耸肩膀。
裴锦之叹息一声。
“她午间小睡,我出来逛逛。”
“哦。”
叶绮凝恍然大悟。
“那我们不还是,私会?”
裴锦之一阵无言。
瞧着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叶绮凝见好就收。
“好了,不开玩笑了。怎么,那玲珑可有什么异常?”
终于说到正题,裴锦之立刻打起精神。
“她这几日 ,似乎除了与我亲近,还有明里暗里贬低你外,并没有做什么。”
叶绮凝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二人都不是为情爱所牵绊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玲珑就终日争吵。
事实上,几乎是第一天玲珑出现的时候,两人就发现了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计谋——
将计就计。
这几日玲珑黏得紧,两人没找出时间来详细探讨。
不过从彼此的反应中,他们都知道该做什么。
看看玲珑的反应,想来这是玲珑想要的结果。
叶绮凝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说,这个玲珑的目的,实际上就是嫁入王府,成为王妃?”
“如今看是这样。”
裴锦之点了点头,眉间的褶皱却没有消失。
“但我不认为这就是全部。”
江南总督陈令,若是只有谄媚的本事,可做不到如今的位置。
“陈令定然还有旁的打算,只不过如今还没有被我们发现。”
叶绮凝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会不会和白建章有关?”
裴锦之没有反驳:“何以见得?”
叶绮凝也说不清楚。
“直觉吧,那个陈令,虽说是对你谄媚,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睁眼瞧过我,若是他真的是想攀上高枝,理应连我这个夫人一同巴结才对。”
裴锦之没有想到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被她注意到了,不由赞叹的看了她一眼。
叶绮凝继续道:“若他是和白建章穿一条裤子的,那就合情合理了,毕竟白建章现在最厌恶的人,除了我再无旁人。”
提到这个,叶绮凝又隐约有些笑意。
一想到有人因为她,整日辗转反侧,她这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裴锦之也点头,顺着她的思路继续道:“若他们是一伙的,那他想叫自己的女儿取代你,就更情有可原了……毕竟,本王可是‘时日无多’,日后等本王再直不起身子,王府,还不是王妃说了算。”
两人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白建章的胃口不小。
这是打算连王府一起吞了。
“而且,按照白建章的野心来说,既然是勾结江南官员,那多半是会勾结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叶绮凝补充道。
她的记忆中,白建章可谓是小人一个。
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裴锦之笑了起来。
“夫人睿智,幸好我与夫人不是敌人,不然论心计,本王恐怕要甘拜下风。”
“此言差矣。”
叶绮凝勾了勾唇。
裴锦之疑惑地看着她,她却没有往下说。
只是在心里默默偷笑。
若是裴锦之和她对立,那她根本不用什么心计。
她有一百种让他悄然无息生不如死的办法。
这样一想的话……
叶绮凝歪了歪头。
为什么不干脆把白建章一家杀了?也算一劳永逸。
她的思绪渐渐偏远,幸好裴锦之此时及时开口,制止了一场悲剧。
“……只是不知道,白建章身后还有多深的阴谋。”
也对。
白建章死了也就是死了,他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那才是重头戏。
叶绮凝将杀意收了回来。
也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白建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裴锦之无奈地看向叶绮凝。
“为了探查他们的目的,还是要再委屈夫人一些时日了。”
“倒是不委屈。”
叶绮凝摇摇头,随后又有些迟疑。
“不过,你是不是不太会骂人?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无关痛痒,我听了一点都不生气。”
裴锦之一顿,哭笑不得。
“那……”
叶绮凝认真道:“比如,你应该说,若是我伤了玲珑姑娘一根毫毛,就叫我全家陪葬!或者说,你也配提她的名字?!再或者说,你可以把我绑了放血,只为让她的身体好起来……”
曾经看过的狗血小说飞一样掠过叶绮凝的脑海,她越说越离谱,裴锦之不得不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神情复杂。
“没想到夫人对自己倒是狠厉。”
这有什么。
叶绮凝自信一笑。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嘛。
裴锦之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
“你那边呢?可有什么蹊跷。”
叶绮凝每天往外面跑,他当然不会以为她只是去吃喝玩乐。
江南一带那么多明显的诡异,他不信按照叶绮凝的聪慧,却没看出来。
叶绮凝果然没叫他失望,正色道:
“我怀疑,这城里能叫的上名字的商铺,都被陈令控制了。”
裴锦之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身板不自觉挺直。
“怎么说?”
叶绮凝将自己的见闻同他说了,随后神情凝重。
“他们开口就是叫我贵人,显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那个薛二,他本该是悬壶堂真正的主人,听闻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多半是不肯听从陈令的话,于是……被拔了舌头。”
那药铺的假老板说薛二口不能言,但叶绮凝观察,他拍打薛二时,薛二痛苦的神色。
分明就是舌头上的新伤被扯动。
只不过,医馆到底是靠手艺吃饭的,陈令也不敢真的把薛二怎么样。
那其他的布店之类的呢?若是违抗,可还有命活?
此事非同小可,裴锦之立刻交代谢一去查。
一番探讨后,两人都有些沉重。
裴锦之深叹一口气,故作轻松。
“好了,我们回去继续吵架吧,不过夫人,今天可不要不吃晚饭了,被人知道堂堂景王深夜偷做阳春面……可不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