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兄稍微打听,就能知道这是从胡记绣庄流出去的。”
“她家的手艺,没人敢偷。”
锦小渔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怕是要你去求归有光吧!”
谢沅华垂眸,说话都无精打采。
“他们总想着靠上归府,得了极大的脸面。”
“殊不知,大兄二兄在他面前得到好处越多一分,我在他面前的尊严便越少一分。”
大兄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也怪我当初是昏了头,爱意消驰,当初的山盟海誓,便做不得什么了。”
“我的心思,他们也知,但没有一个心疼我,都在数着离开归府,会有多么大的损失。”
“可他们也不想,这些年,我补贴娘家也不少,如今不过是想求个安稳,一个二个反倒劝起我大度些。”
谢沅华说着,还抹起眼泪来了。
“这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
“再说了,胡锦绣什么身份,归府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她把手艺师傅交出去。”
锦小渔劝她想开些。
但没有和她透露,自己就是银脚簪的设计者。
一来她不想和亲戚共事。
二来她早和胡锦绣说好了,设计稿只会给胡记绣庄。
既然已经签了合约,她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人,不会轻易毁约。
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
锦小渔和她提议道:“我同胡锦绣有些交情,倒是可以和她谈谈,给大表兄的银楼,以最低价格供货。”
“中间的利润抽成让出来给你,保证每季出的新品都优先给大表兄,你看怎么样?”
谢沅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锦小渔截住她的话头,呸的又吐出几点蟹壳渣渣。
“你听我说啊。”
“你手头私房不多吧,这钱,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我明白了,吃过早饭我就给兄长去信。”
谢沅华做了决定。
锦小渔提醒道:“归嬷嬷不是你的人吧,别让她送。”
“嗯,这个我晓得,表姐放心。”
“那老货见我这两日都在你家吃酒,她早拿了我的赏银,此刻不知在哪里快活呢。”
两人谈好,嘴里的粥都香甜许多。
不多时,院子里有了动静。
是云凤楼上山打柴回来了。
他把背上的两捆柴火扔在院落一角。
刚砍回来的松树枝还沾着露水,透着好闻的松木清香。
就连云凤楼的身上都沾染了几分。
他的裤脚都被露水打湿。
“我吃好了,表姐,那我写信去。”
谢沅华是个识趣的,她说罢便起身避开。
“好,你去。”
锦小渔也放下碗筷,同她一块出去。
“表姐夫。”
谢沅华同他行了一礼。
云凤楼还礼。
“快去洗洗,换身清爽的衣服。”
她离开后,锦小渔叫男人来吃早饭。
“好。”
云凤楼先换了衣物,洗了脸,这才撩袍在桌前坐下。
“山间雾气大,露水也重得很。”
云凤楼吃着早饭,同她话家常。
“早上吃的海鲜粥,我加了淡菜和干贝,味道很鲜,你尝一口。”
把方才盛凉的粥推到云凤楼跟前,思索一会又说:“我等会熬些姜汤,你吃了驱寒。”
“多谢,娘子费心了。”
云凤楼大口吃着,夸赞起来:“我就爱娘子的这一口海鲜粥,实在美味。”
不多时,一大瓷碗的粥都被他吃到见底。
锦小渔要给他再盛一碗云凤楼说:“不用,我自己打。”
“那行吧。”
“等会吃饱了,你去崔老那里一趟,带点粥让崔老也吃。”
锦小渔收拾着灶台,估摸着云凤楼的饭量,把多余的粥盛到食盒里。
“好。”
他又仰头刨了一大碗粥,吃进胃里舒服的很。
这时候还早,太阳才刚从山间露出个头来。
几片浓云,薄如鲛纱的边际。
衬出一丝浅红的云彩。
云凤楼挎了食篮,踏着雾气离开。
锦小渔送他出了门,这才回屋。
谢沅华的信已经写好,她吹干墨迹折叠装进信封,交给锦小渔。
“劳烦表姐,请姐夫跑一趟送到驿站。”
本朝为方便信息交流,除了官方驿站,有书信往来的百姓,也可花几个小钱,请驿站帮忙送信。
姒水城也有这么一家。
“不妥,夫君经常去陆记卖柴,我让他问问,可否让陆记的买办帮忙。”
锦小渔比她考虑的要多一些。
“归府是大族,各方渗透都不会少,我担心你的信,会落到归有光手里。”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知道你私下做商贾生意,难免会引来些风波。”
谢沅华也想到这一层,不禁感慨锦小渔思虑周全。
“如此,便劳烦表姐和姐夫了。”
“你我姐妹情分,不必一个谢字。”
“他去给阿昭送吃的去了,等他回来我就问他什么时候去城里。”
锦小渔收好信,打算云凤楼回来就交给他。
“好。”
上回赶海捡了许多淡菜。
现在都晒干了,两人在院子里收拾着,挑选杂质。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炸然响起,伴随着难听的叫骂。
“谢沅华,你给我滚出来。”
锦小渔的笑脸,顿时漫上一股子冷意。
哪个不长眼的,敢砸她家门。
做寡妇那会,她的没受过这等鸟气,更别提如今了。
脾气上来了。
她把手里的淡菜丢回簸箕,带着怒气,挽起袖子,起身就要去和无理的人理论。
“表姐,我去。我认得他。”
谢沅华忙拦着她,自己走在最前边。
她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