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婶一脸怒气,脸黑得像锅底,恨不得即刻上前撕了这贼婆的破嘴。
她站在门口一盆冷水朝花孔雀似的陶婆子泼了过去,叉腰朝陶婆子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水和着地上的泥,就算陶婆子险险躲过,衣摆上还是溅了不少泥水。
“嘿,你这个人好生不讲理?”
她撸高了袖子,拔高音量正要回骂过去,被陶杏儿拦住了。
“阿婆,算了,我们还要到表哥家去呢。”
她打扮美美地去见表哥,才不要和这些泼妇一般见识。
“你说你,来也就来了,自家亲戚,有什么要紧,你还写信托了人送来,他也就是个糙汉子,也值得你费心?”
陶婆子絮絮叨叨被陶杏儿拉走了。
在她看来,孙女那些风花雪月,纯属就是浪费银子。
“哎呀,阿婆你不懂。”
怎么能指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会懂怀春少女的心事呢。
陶婆子只觉得她是钱多了烧得慌。
云凤楼得知她们要来,一早躲出去。
锦小渔还笑他,“你去哪?姑婆又不吃人。”
“还笑我呢,你真打算就这样穿啊?”
云凤楼剑眉皱起,对她今日的穿衣很嫌弃。
锦小渔低头一看,“挺好的啊,你不懂。”
衣裙灰扑扑的不算,还满是补丁,云凤楼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日头已经晒开了,他和锦小渔说道:“七伯到陆记上工了,有些大件不方便带走,托我今天替他走一趟。”
锦小渔打趣道:“哦~,那你要早点回来哦,待会可要来天仙般的妹妹呢。”
“你这嘴呀,今夜我定不饶。”
云凤楼脸有些红,俯身在锦小渔唇边落下一吻,“走了,在家乖乖等我。”
锦小渔被他突如其来的柔情甜傻了,云凤楼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死鬼,哪个要等你。”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锦小渔悄悄红了脸,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丝丝甜蜜。
一双鞋底拿完,门外有了动静。
“凤楼媳妇,开门。”
应该就是陶家那位姑婆到了。
“来了。”
院子白天是不关门的,锦小渔把鞋底塞到绣筐里头,进屋放好。
陶婆子已经带着陶杏儿进了院子。
“表嫂。”
陶杏给她问好,提了糕点来,交到锦小渔手里。
“姑婆。”
“表妹。”
“几年不见,表妹出落的越发标志了,瞧着小脸白净的招人稀罕。”
锦小渔夸了几句,倒把陶杏儿说羞了。
表嫂都夸她好看,等会云表哥见到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锦小渔和陶婆子笑道:“姑婆,表妹害喜了。”
“杏儿打小就好看。”
陶婆子自带傲娇。
锦小渔带她们去了上房,又煮了茶招呼。
“你们这院子修得气派,花了不少银子吧。”
陶婆子四处逛了,不由得咂舌。
乖乖,她这个外孙可不得了啊。
一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偏房,还带个厨房。
院子也够大,两个字,有钱。
“哎,姑婆说笑了,俩孩子大了,也得有自己的房间,勉强凑合的。”
锦小渔唉声叹气,故意在陶婆子面前哭穷。
几年不联系的亲戚,平白无故上门来说多住几天。
她可不得多留个心眼子吗?
“凤楼媳妇,你看你们这房子也弄好了,手头应该有些闲钱吧,你表弟他快到娶亲年纪了,女方家里张口就要十两银子。”
“你看借我一些,等收了礼钱就还你。”
陶婆子方才到处转的时候,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
“姑婆你这话说得可不巧,我们日子也苦着呢。”
来了,来了,它来了。
锦小渔眼神亮晶晶的,陶婆子在这等着呢。
她今日故意换了身打补丁的衣裙,头上就连头饰也没有。
比陶杏儿打扮得还要朴素。
拍了拍满是补丁的袖口,锦小渔哭穷道:“姑婆,也不是我们不借,为了这房子,我还欠我娘家兄弟五十两呢。”
她的目光在陶婆子手腕的大金镯子和陶杏儿发髻间的梅花银簪之间流连片刻,张嘴就扯。
“您看您和杏儿表妹穿金戴银的,不如你先借我一百两。我把欠大兄的钱还了以后,我还可以借你五十两。”
一口气说完,锦小渔嘴巴有点干,她饮了一碗茶,这才征求陶婆子的意见:“您看怎么样?”
“这怎么能行!我们也没钱。”
陶婆子把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的大金手镯。
她压根没想到锦小渔这般伶牙俐齿,一时间没法和四年前只会骂她滚的泼妇联系起来,也就没能接上锦小渔的话来。
“阿婆。”
陶杏儿悄悄扯了扯陶婆子衣袖提醒,面上臊得通红。
明明说好这次来,是让她嫁给表哥的呀。
阿婆怎么一来就问人家借钱呢。
万一表嫂不高兴,先把她们赶出去,还怎么见表哥。
锦小渔借着喝茶的动作阻挡视线,悄悄观察。
这位杏儿表妹,还是个容易脸红的呢。
不知道等会见到云凤楼是什么反应。
陶婆子这才想起此行目的来。
假意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陶婆子问:“怎么不见我那好外孙?”
“我是他姑婆,出来见一面不过分吧!”
锦小渔笑道:“不过分,他今日不得空,出门办事去了。”
“晚些时候定要他多罚几杯,给姑婆赔罪。”
陶婆子被锦小渔捧得有点飘,已经在她的声声赞里迷失了自己。
不由得端起了长辈的架子:“那也不能够,饮酒伤身,你作为妻子应当规劝,怎得还叫丈夫多饮酒呢?”
她已经开始挑刺了。
陶杏儿也觉得这个表嫂不懂事。
阿婆说的对。
要是她,一定每日都把表哥伺候舒坦了。
锦小渔撇了撇嘴,倒也没怎么把陶婆子的话当回事。
“姑婆说得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就当她在放屁。
“不过你也不能太管着他。男人嘛,老被娘们压着,不吉利。”
陶婆子越说越来劲,锦小渔打断她。
“不知阿婆口味,晚饭咱们随意吃些。”
锦小渔象征性问了几句,又带她们去客房。
空余房间是有的,不过最大的一间已经给云昭了。
陶婆子很不满:“我是长辈,怎么能住小房子,那不是间大的吗?不行,你把那房间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