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你不是说要去选几块布料吗?”
“正好那天卖了柴火赚到钱,都给你,多买几匹。”
云凤楼拉过凳子坐在一边,剥山上竹林挖回来的春笋。
“嗯,啥时候去都能成,大嫂还没那么快生呢。”
把野鸡瘫在案板,哐哐两下,锦小渔利落将之砍成肉块,她问云凤楼:“你想怎么吃。”
“我都随意。”
这会子熬鸡汤是来不及了,她便弄了个蒸鸡,调料也一并弄好。
另外翻出块腊肉来,合着剥好的竹笋炒了盘菜。
倒也是好做。
吃过了饭,云凤楼把屋外晾晒的柴收拾干净。
锦小渔带着孩子坐在院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织女牛郎的故事。
“云娘子,你在家啊?吃过了吗?”
来串门的是同村王金贵家媳妇,人叫她四婶子。
“吃过了,四婶坐。”
锦小渔把身边椅子放过来一点让她坐下。
“诶。”
四婶子就坐着和她话家常,唠得差不多,她就邀锦小渔十八那天去她家吃酒来。
锦小渔笑问:“是我书亚兄弟有喜事了?说得哪家姑娘呀?”
不年不节上门来邀,可不就是家有喜事么。
四婶子被锦小渔这么一问,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嘴角笑着,手不由得舞动起来。
“还没有的事,是书亚托人送了信来,说他已经考完了,等放榜之后就会归家。”
“书亚说了,这次试题,书院的夫子押对了大半,他估摸着能拿前三。”
谈起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四婶的音量都忍不住抬高了几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婶子放心,到时我们一家都去,你可别嫌我多带几张嘴来。”
锦小渔替她开心。
庄户人家供出个读书人,那是相当不容易。
特别是王书亚这种,简直就是山窝窝飞出来的金凤凰。
“诶你这话说的,我巴不得人多热闹。”
“那我就不打扰,我还要赶去下一家说。”
话带到了,王婶子并不多做停留,起身就要离开。
“我送婶子。”
锦小渔把王四婶送到门口,目送她走远了些,准备进屋,墙角边窸窸窣窣出来的人影。
“七伯,你怎么在这?你可吓死我了。”
借着月光,锦小渔才认出人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上她家来串门?
“云娘子,你家郎君在不在家?”
风霜在王七伯焌黑的方脸,刻了道道沟壑。
他不安的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局促极了。
“在的,七伯进来坐。”
锦小渔微侧身子,请他进来,同时扬了音量朝屋里道:“夫君,七伯找你。”
“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
王七伯忙摆手拒绝。
云凤楼听到动静出门来,和王七伯打招呼:“七伯。”
王七伯是个苦命的老实人,一辈子就和土地打交道。
云凤楼这种战场厮杀下来的人,天生带着一股威严,王七伯被压得两股战战,直接给云凤楼跪了。
“七伯,你这是做什么?”
云凤楼赶紧夹住他。
平白无故受老人家一拜,夭寿哦。
“我……我家院子前些天踏了,我攒了好些土,想麻烦大郎这几天帮我垒墙去。”
王七伯说得难为情。
实际上,云凤楼不是他找的第一家,但他之前找了几家,大多数就推了。
不是说这几天家里有事,就是说妻子外家有事,走不开。
他一辈子不求人,这也是实在动不了才抹下老脸求人来。
怕云凤楼拒绝,王七伯保证:“吃是管的,绝不会让大郎白做。”
他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
“这有什么,什么时候动土?”
云凤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王七伯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他会答应。
“多谢多谢。就后两日。”
心里一酸,顿时老泪纵横要给云凤楼跪下磕头。
“诶,七伯,你可不能这样,再这样我就不帮了。”
云凤楼好一顿吓唬,这才把他收住了。
“大郎是好人。”
王七伯布满疤痕的粗大指节抹着眼泪,弯腰拿起脚下的布包,就要塞给云凤楼。
“这是我进山找的一些山货,没什么好谢你们的,这个你们拿着。”
山货稀罕,好多人找到就拿去卖了。运气好还能卖不少钱。
云凤楼哪里会要。
推了几番,王七伯才一瘸一拐回家去了。
离开前锦小渔装了些肉菜给他。
佝偻消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锦小渔叹了口气,给大门上了栓。
“七伯也是个可怜人。”
十五六岁死了双亲,自己去外头寻活路。
被个黑了心拐子的卖到富贵人家做苦力,断了条腿回到青云村来。
存了些钱,讨了个痴傻婆娘,日子过得紧吧,但也算过得去。
哪想生的姑娘也是傻的,现在二十七八还没嫁出去。
他婆娘在姑娘五岁那年,衣衫不整的莫名掉河里死了。
虽说是自杀,但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傻婆娘被几个混子玷污了。
就是欺负他腿脚不好,欺负他老实。
就算婆娘被人糟蹋了,他都不敢吭一声。
“哎。”
锦小渔这心,就更难受了。
虽然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锦小渔就见不到这种老人家。
“这两天把柴火卖了,我就去帮忙,保管给他院子盖的结实又保暖。”
云凤楼拍着胸口保证。
又看锦小渔心里不好受,他提议道:“不然,咱们进城的时候,跑一趟陆记,我看看给七伯安排给活计。”
“真的?”
锦小渔听云凤楼这么一说,顿时开怀了。
搂着云凤楼,在他脸上献了个吻。
云凤楼呼吸一窒,脑袋似有根紧绷的弦,咚的一声断了,
他徒然觉得浑身热起来,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他不要脸,伸出另一边指了指:“这也要亲亲。”
锦小渔低头不语,双颊升起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云凤楼打横抱起她,紧紧搂在怀里哈哈大笑。
笑意在他胸间肆虐,鼓动,震得锦小渔也不由得燥热起来。
双手攀在云凤楼脑后,他的耳边,是女人难耐的低语:“夫君,我想要…”
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又被合上。
晃神间,酥麻入耳的声音吹进她红透的耳朵:“要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