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不要我的。”
当这句话响彻在整个空旷的光明大殿上时,空气瞬间凝滞。
该隐一副见鬼的表情,他的哥哥,何时会这般气急败坏,那语气,甚至是……带着被抛弃的……憋屈感?!
真他妈……见鬼了!
而教皇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是对自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该隐想说些什么,但教皇已经率先开口道:“该隐,你很喜欢这个我不要了的圣子吧,竟为了他来求我,让我救他也可以,该隐……你用什么来换?”
冰冷的声音让该隐以为先前听到的那句话压根就是幻听一样。
他妈的……神经病。
对的,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孪生哥哥是个神经病,而他……是个疯子。
该隐冷冷一笑,道:“那么,我亲爱的哥哥,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教皇神情冷漠,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永不出血族。”
“永不出血族?”该隐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般,嘲讽道:“哥哥还真是会提条件,你觉得我会答应?”
“那就要看你想不想他死了。”教皇的视线落在该隐怀里的小白潋身上,那双金色的瞳眸里冰冷无情。
该隐也垂眸看向怀里脸色苍白,蹙着眉只能倚靠在他怀里的小白潋。
本来温热的躯壳如今一片冰凉,那本会对着他笑的脚下的漂亮脸蛋如今也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该隐知道,他想让白潋活着。
最后,该隐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还没问过小白潋的名字,一直以来,他只把他当做教廷的圣子,当做……是个宠物。
但现在,该隐知道,小白潋从来都不是什么宠物。
他真的很喜欢他呢,没来由的喜欢。
好像生来,他就该对他万千宠爱才对。
该隐突然就释怀了,他道:“哥哥,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该隐跳脱的两句话毫无逻辑可言。
但听到了想要答案的教皇却是在思考该隐的上一句话,突然,他道:“他没有名字,圣子就是圣子,也没人会唤他的名字,等他成年后,若是他愿意,他可以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就像他自己,他也早就摒弃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教皇,也只会是教皇,仅此而已。
比起只能游走在黑暗中的该隐,他们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而白潋也从没有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是不在意自己,也是不在意别人。
所以真正
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是白潋。
白潋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羁绊。
而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从始至终都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教皇不要他了,那他就连圣子的身份都没有了,没有名字,没有羁绊,但却是白潋想要的自由。
怀里的人,没人抓得住。
该隐突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今日他为了救他如此牺牲自己,那怀里这个漂亮的冷心冷情的小家伙会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呢。
白潋睫羽轻颤,却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不过该隐知道,白潋是有意识的。
该隐抬眸看向教皇,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既然不想让我再离开血族,那么哥哥,你又要怎么做呢?”
教皇从那孤高的王座上起身,他走向该隐。
该隐则把小白潋放到了一旁。
教皇走近该隐,手中出现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那匕首毫不客气地刺入了该隐身体中。
两人的脚下,金色的魔法阵运转着,很快,一副棺材就出现在该隐的身后,教皇把该隐推入了棺材。
原来,教皇是想把该隐重新封印回棺材里,这样……他确实就再也无法离开血族了。
还真是,心狠手辣。
该隐很想反抗,但一想到那个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他又觉得算了,反正他还是会苏醒的。
早晚,他还是会回来的。
但该隐怎么都没想到,白潋会在最后跑过来,阻止了教皇,并把该隐留给他的匕首刺入了教皇的胸口。
就像教皇刺入该隐胸口的银白色匕首一样,他有能重伤该隐的利器,同样该隐也有能重伤教皇的东西。
这匕首本是该隐留给白潋保命用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日后让白潋把利刃刺入教皇的胸膛。
但现在的白潋已经这么做了,他把利刃刺入了教皇的胸膛,而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该隐的棺材。
白潋并不愿意留在教廷,他对着该隐笑了笑,道:“带我一起走吧。”
白潋一直是有意识的,只是他一直都醒不过来,脑海中混沌一片。
直到,该隐问教皇他叫什么名字。
那一刻,白潋第一次有了一种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过往的冲动,他那笼罩着层层迷雾的脑海中,也第一次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白潋。
白潋也在最后从沉睡的深渊中挣脱了出来,重伤了教皇,同该隐一起陷入沉睡,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白潋如
是想。
该隐看着白潋那不再冷漠的漂亮双眸,他很想伸出双手不管不顾把人囚困在怀里,让他给自己‘陪葬’,但只要一想到让他和自己一起死。
心里就有一个声音悲切地告诉该隐,不可以。
该隐最后把白潋推出了棺材,那一刻,白潋眼底闪过了失落的情绪。
该隐张嘴想说什么,而白潋身后的教皇也抓住了白潋的肩膀,下一刻,白潋就被教皇给禁锢在了怀里。
看到白潋落入教皇的怀中。
该隐猛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他的小家伙在难过,妈的,但他却把他推入了别人的怀抱。
这一刻,该隐无比后悔。
却是为时已晚。
该隐被禁锢在棺材里,而很快,棺材就会彻底被封印在地下。
白潋挣脱不了教皇的束缚,而他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最后,他对该隐道:“白潋,我的名字……”
教皇没能给该隐的答案,白潋亲自给了他。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第一个问他名字的人……
话音落下,该隐的棺材彻底没入地下,消失在了白潋的面前。
教皇也在同一时刻松开了白潋,冷冷道:“你就这么想死?”
“我更想你死。”白潋毫不客气反唇相讥,他看向教皇,眸中带着恨意,一字一顿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教皇神情有片刻的凝滞,但很快,他就冷冷一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你可以试试。”
放大话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成熟的做法,但讨厌一个人到了极点的时候,放大话何尝不是一种宣泄。
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白潋,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教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并不是很在意。
白潋依旧是他的,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白潋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者说,他又变成了那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模样。
除了,刚刚因为该隐而对教皇生出的恨意。
这个认知让教皇从心底生出了一股烦躁。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白潋通过空间传送把人送回了高塔。
重新回到高塔上,白潋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图,他依旧随遇而安。
任何事,任何物,都难以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留下痕迹。
这次,白潋的脚腕上被扣上了锁链。
至此……十年光景。
白潋都是在高塔上度过的。
白
潋十八岁时,他离开了高塔。
此期间,教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每天依旧有教皇的血送过来。
白潋每次都会听话地喝掉,这条被该隐用惨痛代价换来的命,他得好好留着。
白潋离开高塔那天,只有两个白潋从未见过的主教来接他。
十年过去,教廷也早就物是人非。
没人再记得曾经的圣子。
但两个主教依旧被白潋所吸引。
因为那惊人的美貌。
比他们的圣子还要漂亮。
而且,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淡漠气息,充满了神性。
淡漠的浅金色瞳眸,眉心是金色的印记,像是图腾,又像是神明留下的神圣印记。
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身上的白色长袍很简单,但却让人只觉圣洁到高不可攀。
就连细微的灰尘落到那洁白的衣袍上都觉得是亵渎。
他们教皇陛下……竟在高塔上养了这么个绝色的小美人。
但既然关起来了,又把人放出来做什么呢。
难不成,这个漂亮的青年并不是简单的禁脔?!
两个主教可有可无地想着,但还是尽职尽责把白潋送到了寝殿中,等着教皇的到来。
不过白潋等来的不是教皇,而是如今的圣子。
如今的圣子可是知道,只有真正的圣子为了保持圣洁才会被养在高塔上。
他是来自高贵家族的神之后裔,以前的圣子死了后,他被选为新的圣子,那时候,他是异常骄傲的。
但来到教廷后,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没有被带到那传说中华丽的高塔上,成为一个圣洁高贵的圣子。
就连教皇,也几乎没怎么出现在过他的面前。
他的存在,好像就只是为了装点门面一般。
直到现在,他听说两个大主教亲自从高塔上接下来了一个拥有着神性的绝美青年!
这一刻,现任圣子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会被摒弃的,他会失去如今的地位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前来示威。
而当现在的圣子凯特看到白潋的时候,那种会被摒弃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是这个人的替代品!
只一眼,凯特就如此肯定。
因为,他竟是同白潋长得有五分像,他也是罕见的黑发。
黑发稀有高贵。
这正常,但那眉眼,他竟是同白潋有五分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最主要的是,明显白潋更加圣洁高贵,他怎么看都像是个赝品。
“你……”凯特叫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他竟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而白潋已经是起身走向了凯特,问出了那让凯特觉得屈辱的话,“你为什么会和我长得像?是教皇的意思?”
凯特直接就炸了毛,恶狠狠朝着白潋推了一下,冷冷道:“谁和你长得像!你也配,你不过是个玩物,而我是高贵的圣子!你怎配和我相提并论。”
“圣子?”白潋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一下,道:“教皇还真是一如既往脑XX病,他是有多喜欢我这张脸,竟找了你这么个替身。”
“你说谁是替身!”
凯特彻底炸毛,竟是直接伸手掐住了白潋的脖颈。
他想杀了白潋,这样,就没有人能比他耀眼了。
白潋神情未变,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他只继续缓缓道:“那你知道教皇会对着我这张脸生出情谷欠吗?还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此话一出,凯特愣住了,掐着白潋的手也松懈了下来。
如遭雷击。
教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个高贵冰冷,离神最近的男人,他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情感。
白潋看凯特那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希冀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很有意思,看样子,这个新的圣子很喜欢那个教皇呢,虽然眼挺瞎的。
但却是有趣。
白潋揉了揉被掐的脖颈,漫不经心看着凯特,张嘴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教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凯特的身后,冷冷道:“凯特,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
教皇冰冷威严的声音让凯特抖了一下,他赶忙道:“陛下,我……”
“滚出去。”教皇并不想听凯特那无聊的解释。
最后,凯特也只复杂地看了看教皇和白潋,随后跑出了白潋的寝殿。
而白潋也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意,目光并未在教皇脸上停留,只是冷冷道:“你把我从高塔上放出来,想做什么?”
“你十八岁了。”教皇只如是道。
“所以呢?”白潋突然睨了教皇一眼,冷冷道:“是可以让你纾解那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肮脏情谷欠了,还是什么?我猜不是,若是为了那肮脏的欲望,大可以把我继续关在高塔上。不是吗?”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教皇脸上闪过一抹嫌恶,是对自己曾经对白潋产生情谷欠的嫌恶。
而白潋却是笑容潋滟,突然朝着教皇凑近过去,在教皇冷然的面容下,抬起脸,凑近他,缓缓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