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欢师妹离开京城的半月之后，忽然有一日师傅被人叫出去，来的是一个粗犷的男人，有些伸手，像是官差。说话挺不客气的，我记得当时我还与他拌了嘴。可师傅突然站出来让我息事宁人，便跟着对方走了。秦大人，阿欢师妹，会不会就时师傅被人下了毒？”
刘瑾越想越觉得可拍，但他更恨自己的无能，若他再强大一点，再厉害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师傅了？
那日，那官差险些与他动武，若不是师傅及时出来挡住他，只怕他早就吃亏了。
师傅虽然是自愿跟对方走的，但实则是护了他，如今再回忆起这件事情，他只觉得是他害了师傅。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可否详细描述些？刘瑾师兄的意思是，那日师傅回来后，情况就不对了？”
刘瑾点点头，“不知师妹可还记得你离京前那段时间，师傅为了救你曾感风寒的事情，其实师傅都是故意的，若不那样，皇上又怎会放你，可就是那次之后，师傅的风寒许久不见好。”
刘瑾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四十好几的人儿，在一个二十不足的女娃子面前落泪，其实是件十分丢人的事情，可他忍不住，是真的忍不住啊。
“虽然师傅总
是说自己无碍，说是年岁已高，没有年轻人身体好，可我知道师傅其实很痛苦的。阿欢师妹，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师傅的不对劲。师傅的身体那么好，一定是知道自己被人投毒的，之所以没躲过去，兴许就是因为风寒的缘故，都怪我，都怪我！”
清脆的把掌狠狠的落在脸上，刘瑾自责的根本停不下来。
时欢却早已冰冻成木头人般。
原来，师傅为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止她看到的那些。
原来，老人家宁愿身子亏损，也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
“是我，该自责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
时欢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回忆起师傅护着她的种种，更是心痛不已。
“阿欢，闺女啊，咱别这样啊，你师傅是个好人，他既然那样做，便是没打算让你偿还的，便是心甘情愿的，你别吓娘啊！”
钱宜春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时欢，生怕她一时间想不开，与她师傅陪葬去。
“是啊阿欢师妹，你不用自责，师傅曾说过，他都是自愿的。”
刘瑾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如今师傅已经没了，他不想身边人在做无用的牺牲。
“师傅常说。你是最像他的徒儿，不然也不会收你做闭门弟子了！你不知道，师傅早在十年前便不收徒儿了，可从遇到你，他所有的规矩不再是规矩，只因他说。你不光性子像。虽然我不知道还有哪里相像，但师傅是真的疼爱你。我想师傅在天有灵，一定不想你太难过的。”
“师傅！”
时欢听不进去，无论刘瑾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进任何话。
若她再早回来一日，这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
若她再用心一点，是不是早就发现师傅的风寒严重到不可自控的地步！
“阿欢师妹，秦大人，你们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告诉我，我要为师傅报仇！”
看到时欢悲痛不已，好不容易平息怒火的刘瑾再一次悲痛起来。
身为程佬的首徒，他理应为师傅报仇。
他四下左右看着，忽然拿起时欢的手术刀就要冲出去。
“就凭这一把小小的匕首，你觉得你伤的了谁？想要为程佬报仇，先搞清楚究竟是不是我们认定的敌人。”
秦君九并没有按住他，但说出口的话立刻让刘瑾呆愣原地。
他急忙给瑾余使了个眼神，很快，瑾余拿来一张画像。
“劳烦刘师兄来看看，那日换走师傅的人，可是他？”
见秦君九将画像递过来，还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刘瑾知道，他是以时欢亲人的身份自居，师傅说过，他是锦衣卫。可这会儿他自降身份称呼他为师兄，可见他对时欢是什么样的情感，对师傅有多敬重。
“是，就是他，秦大人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他的，他是谁，他在哪儿！”
确定就是此人，刘瑾再次发狂，可秦君九却是一个手刀给他。
“你们干什么？”
师弟们见秦君九将刘瑾打晕，不由慌了。
“他太过悲痛，这样下去只怕还未会程佬报仇，自己先病倒了，让他休息一阵子吧。”
秦君九话毕，将画像丢给瑾余，“传令下去，即刻起，民生堂归锦衣卫全权掌管，程佬的后事，我亲自负责。”
“是！”
瑾余得令离开，也带走了那张画像，但时欢早就看得真切，画像上的人是胡巳。
祁少骞杀了死她的师傅！
“他果然送给我好大一份大礼！”
哭不是哭，笑不是笑，若不熟悉她的人见了，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再世修罗，无情无欲的那
种。
见时欢悲痛欲绝的样子，秦君九忙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阿欢，程佬无辜，但祁少骞已死，你也感应到他老人家是中毒而亡，也算是让程佬死的明明白白，你的任务都已完成了。”
不要再自责，不要再悲痛，他会心疼。
可她的心何尝不痛。
她宁愿祁少骞还活着，那贱人的命怎么还得起师傅的命！
“大人待会儿要进宫是吗？”
秦君九点点头，正打算说带她一起进宫面圣，谢辞开口道，“大人，程佬仙逝的第一时间，皇上曾微服来民生堂吊唁过，但……”
余下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但皇上对祁王府没有任何动作。”
“那是之前，如今，我们手中证据确凿，祁少骞不但谋害忠臣，杀害无辜，如今又将京中第一神医谋害，他祁王府，完了！”
秦君九甩了甩袖子，将时欢交给时靖武夫妻后，带着瑾余和谢辞就要进宫。
“大人，还有一个证据……”时欢忙从钱宜春的怀里冲出来追上大人。
她知道，虽然祁少骞的那些罪证早就能让祁王府付出代价，但多一个，是不是胜算更大一些，祁王府就能陪葬的更彻底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