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只有沈太傅府中要了一条
第二天一大早沈允居就将沈瑶叫到书房里去，进了屋他却什么也不问，一副要等着沈瑶自己坦白的模样。沈瑶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左右的转动两下，顺从的将祖父的琴搬到自己面前，接着边弹奏起来。琴声叮叮当当响起来，仿佛要驱散这秋日近来的严寒。
原本沈允居因为最近府中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背部又酸痛了起来，精气神也没之前好了，但是听完沈瑶的曲子却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整个天空都是敞亮的。一曲终了，沈瑶双手放在琴弦上笑着望向沈允居，然后说：“祖父，瑶瑶知道错了，以后瑶瑶再对那些人下手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沈允居胡子一抖，气道：“还有下次？”脸上表情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沈瑶疑惑：“他们都欺负到祖母身上了，我为什么不能动手？而且我这也还没做什么呢，您怎么能这么生气呢？？？”
欺负到祖母身上。
听到这话，沈允居脑袋里警钟顿时就响了起来，但还是秉借着循循善诱道：“还没做什么？镇国公家那老三重病是你干的？还是请老道士做法是你找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过是想开口问问昨天他这孙女的侍女为何会往家里请一个破皮破落户进家？而且仔细见过却又发现这人有几分眼熟，断然不会是什么侍女的远方亲戚因为逃荒所以才来沈府投奔。
“是也不是，”沈瑶颇有些骄傲自得，“不过那道士确实是我找的，不过是为了假借那陈景之病重一事，从而将陈远从镇国公府中赶出去。”接着她又狡黠一笑，“也不知道现在陈远在那个旮旯坑里蹲着呢，但是这可是还没结束呢。按照我对陈远的了解，他这人身上有一股劲，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特别喜欢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比如权力，比如金钱。”
“还按照你对他的了解？？！！！”沈允居一个鲤鱼翻身从椅子上起来，随便拿起手中的什么东西就想往地上砸东，又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裴子安那个臭小子，是他的宝贝孙女不能砸，气的他只能沿着书桌一边转圈一边去看沈瑶有没有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到。
说被吓到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沈瑶却忽然意识到祖父可能想知道的压根就不是她对陈远出手的这件事情，但是除了她对陈远出手还有什么事情吗？反正沈瑶是不觉得还有什么其他事，而且昨天晚上将刘三接到沈府也已经跟祖父说过了是她的贴身侍女的远方亲戚，这才不是什么事情呢。可要是再让沈瑶去想，她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就在沈瑶跟那左思右想的同时，沈允居就已经想好要怎么询问了：“瑶姐儿，你过来跟我好好说说，你最近都还做了些什么事情。”
沈瑶摇摇脑袋，这样的话那她就随便说一些小事就好了。
可是沈允居可没想过要放过沈瑶，一看她那眼睛又悠悠的转了起来就知道她脑袋瓜里有没想什么好事！不禁怒道：“就算是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也不能错过！”我倒要看看这瑶姐儿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瑶耷拉着嘴角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给祖父说了一遍，为了秉承祖父的意愿，她还让秋云仔仔细细的跟祖父说了一下近日来她每天早中晚的膳食都是什么，说道这膳食，沈瑶又开始提意见了：“祖父，你都没觉得最近孙女都瘦了吗？”
沈允居不吭声。
沈瑶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府里的膳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何往我陶然居里送的食物全都是素的呢？我前两日跟大伯母说过了，可最近我这餐食却还都是素的。所以我想问问祖父——咱们府里现在很缺钱吗？已经缺钱缺到连孙女的膳食都管不起了吗？”
沈允居听这话听得额头直跳，却没有半分办法。
毕竟他虽然已经位列太傅，但是朝廷给的俸禄就那么多，六七年前和匈奴打的那一仗虽然战胜了却签订了“朝临之盟”，就是所谓的匈奴称臣，大卫朝每年给匈奴岁币和陶瓷等，听着很好听，可真正实施起来花费的每一笔钱都要从百姓手里掏。唉，到底苦的都是百姓啊。
沈瑶又抬头看了一眼祖父，满脸惊愕，说：“咱府里不会真的穷成这样了吧？？”她记得上一世沈府可没有穷成这种样子啊，不会连府中女眷的膳食都付不起钱财了。
沈允居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愣个神的功夫自己孙女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只能出声解释说：“当然还没穷到这种地步。只不过马上就年末了，匈奴来朝，朝廷也又要大出血一场，可今年南边雨灾，北边地龙翻身，光是救灾和抚慰百姓都花费了一笔不小的银子。皇上发愁，宦官冯玉清献了一计，决定让官员和富商们先出出血，咱们府上平日里虽然低调，可树大招风，最近你大伯母将府上的开支都删减了一半。不过你钥匙想吃点什么也不要拘着，提前报给王管家或者是打发侍女去酒楼买都行，对府上影响也不大。”
沈瑶点点头。
内心里却是十分震惊的，她不禁回想起上一世的状况。那时的沈府因为沈瑶执意要嫁给陈远早就乱成了一团，她虽然最爱吃食，但是那时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能从家中逃出去和陈远私奔，全然没有关注到一丝当时的时局是什么样的。直到后来她被陈远囚禁在庄子里不见天日，他来见自己全身带着的都是一股鲜血味道，再加上沈府满门被皇帝凌迟处死，沈瑶那时只觉得看见他就恶心。现在想来，陈远身上的鲜血味道可能就是从外面带来的吧，也极有可能是大卫朝的夺嫡内乱。
沈允居见她这幅样子也不再多问，摆摆手就让她自去找个地方耍去。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沈瑶趁着秋末冬初，还有最后一段不那么冷的日子，便约上二伯母一起去朱雀大街上买些冬日里穿的新衣。上回在老太太那里已经被沈瑶坑了一次，容氏很是谨慎，不过她想着最近府里事情这样多，沈瑶应该是想要出去散散心，于是就答应了沈瑶的邀请。
沈瑶这次反正是挺反常的，一直询问容氏要不要吃些路边的小吃，比如说冰糖葫芦啊、糖炒栗子啊，还有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啊。听到容氏有些口渴，沈瑶还立马将小桌子上的茶给端过来让容氏解渴。
大抵是沈瑶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容氏看着现在沈瑶这副反常的样子反而吓得不敢去接过她手中的茶杯。
沈瑶气急而笑，说：“二伯母你到底还要不要喝茶了？我是老虎吗？能把你给吃了吗？为什么不敢接我手里的茶水杯？”为了验证这话的可信度，沈瑶又望向坐在小桌前等着服侍她的秋云问道，“我长得真的很可怕吗？”
秋云憋着笑摇头：“当然不是了小姐，二夫人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接着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让她消消气。
朱雀大街虽然听着很是高大上，但是周围一点也没有高大上的样子，反而很是亲民。道路两旁都是摆摊的小贩，有码的整整齐齐的新鲜的苹果梨子，也有看着就很火热的爆炒香辣小菜以及吸引了无数人眼球的杂耍游戏之类的民间游乐......
容氏虽然已经嫁到沈家十来年了，可是她上头有个虽然看着很是温和但其实很注重礼教的婆婆，还有一个出身、样貌、脾性样样都比自己好的大嫂妯娌，下头还有一个得了全家宠爱并且还是出了名刁蛮的小姑子，虽然说平日里相处也还可以，但是容氏就是觉得过得不开心。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憋屈的情绪，总给沈老二一种自己的媳妇对自己不感冒的感觉，是以，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般好。
虽然她告知婆母后就可以出门（就是可以从沈府出去自由活动的意思），但是容氏除了迫不得已从来就没出来过，原因也没别的，就是她觉得自己出身商户却嫁到了清贵之家，这已经是极好的了。而现如今的社会风气就是对女性比较挑剔，所以容氏就很少出门。
沈瑶看着正悄咪咪的掀开帘子往外看的二伯母，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上一世陈远为了刺激她，然后告诉沈瑶沈家被抄的那一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说明明二伯母能逃出去的却傻傻的死在了那个夜晚，满天的大火吞噬着所有的人，不管是她的祖母还是祖父，包括她之前从没在意过的侍女和小厮，所有人，全都死了，所有人、一切都被这场大火所毁灭。
可眼下的二伯母却还是鲜活的、充满活力的，眼睛睁一转不转的盯着外面，沈瑶甚至都不想开口说话生怕破坏了这副活力满满的画面。容氏一转头就瞧见沈瑶正在发呆，见了外面的景色心情也是好了很多，开玩笑般道：“瑶姐儿可是在想什么？你现如今也到了该给你说亲的年纪了，若是平日里你有有好感的少年可以去和你祖母说一声，要是你觉得害羞可以先偷偷告诉二伯母哦~~~”
沈瑶汗颜：“......”
容氏见她真的是害羞了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又偷偷去看道路两旁的景色。
马车行驶得很快，没一会而两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沈瑶由秋云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站好跺了跺脚又转身让二伯母扶着自己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沈瑶看向面前的商铺名字道：“二伯母，我们进去吧，看起来这里的人还挺多。”
她们两人要去的是朱雀大街现在最受小娘子们欢迎的成衣铺子，听说前段时间这里人满为患都要巡抚来疏通秩序以免发生踩踏事件。虽然现在店面前看着是挺有秩序的，相熟的小娘子聚在一起一边排队一边说些闲话以及京城现在时兴的风尚。终于等到沈瑶她们两个人，一踏进店内，眼前便是颜色各异、令人眼花缭乱的布匹，顺着布匹往后看便是一件件已经做好的成衣，风格不同，样式也是千奇百怪。
容氏只有在还未出嫁时和自己的母亲来逛过这些成衣铺子，但那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现在刚刚处于一个比较陌生的、人还比较多的环境，她有些胆怯的站在沈瑶的身后，道：“我们要不要等一会儿人比较少了再过来？现在人看起来也太多了。”
沈瑶摇摇头：“不用的二伯母，我们来的已经够早了，一会儿人应该会越来越多。”
一旁等候的的侍女笑着应和：“是呢，这位小姐说的对。夫人，您看看今日想和小姐买点什么呢？”接着又飞快地看了下容氏和沈瑶身上穿的衣物布料，引着两人往二楼走去。
容氏也在侍女的言语中放松下来：“你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家最新进的花样和近日来京城中比较流行的衣物，然后挑几件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说完这话容氏又扭头看向沈瑶，想看她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沈瑶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又覆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二伯母说的是很好的。”
容氏的脸扑腾一下就红了。
沈瑶扭过头笑的很是开心，毕竟谁不喜欢美人啊，更何况还是害羞的美人！！
侍女将两人引到一间满是新衣的屋子内，看着满眼琳琅满目的新衣道：“夫人、小姐，这里面全都是京城最近实行的样式，”接着侍女又从中挑选出一间淡青色的长裙，盘丝扣精致又雅气，上面绣着大片大片墨绿色的荷叶和即淡的、含苞欲放的荷花，盈盈欲滴般，非常漂亮。
沈瑶被这条长裙惊讶到了。
这位侍女也是极有商业头脑的人，看出来沈瑶对这条裙子的喜爱，又因为这两天好多小娘子都看中了这条长裙却又被它的高价格而劝退，看出来沈瑶和容氏不是缺钱的人，于是极力推销说道：“看的出来小娘子很喜欢这条长裙，悄悄跟您透个风，这条裙子现在整个京城只有沈太傅府中要了一条，其他各家的小娘子们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呢。您今天要是要我还可以跟咱掌柜为您讨个优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