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同情而温和,道:“苏苏死没死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这宅子风水好,地势好,白老板你也看到了,我布花商事生意兴隆,这说明我房子买对了。”
白长森仍是不信,道:“不对!布花商事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意,只是你的隐蔽!为什么你们青梅会要救那些少女?因为你就是被拐卖的苏苏,对不对?”
何忧瞬间目光如炬,道:“白老板的意思,如果我不是被拐卖的苏苏,就不该救那些少女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同病相怜,我就不会多管这闲事吗?令兄做的肮脏事,就应该听之任之吗?”
白长森一时语塞,摇了摇头,眼睛已经湿润,慢慢说道:“何夫人,今天叫我来,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一切,帮你们对付我兄长白长林吗?”
何忧见他平静了些,柔声说道:“白老板,我们青梅会势必要铲除白长林及其党羽。今天太晚了,关于青梅会,关于白长林做的其他事,千阳会慢慢跟你说。我今天请你过来,是为了让你早些知道情况,白长林身后必然盘根错节,你应该早做打算,护住白家其他人。”
他这一句“护住白家其他人”打动了白明森。想到蒙在鼓里的父亲白国安、嫂嫂和明枫,他不禁替他们可怜。白长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千阳的声音,道:“二老爷,天快亮了,咱们该回府了。今日您要去跟老太爷商量认干孙女的事。”
白长森此时突然听到千阳的声音,觉得有些陌生。
天快亮了?他这一夜经历了太多。
他向何夫人抱拳,无声地走向门口,忽又转身,沉声道:“何夫人,今日之事,就算你不是苏苏,白某一样会全力以赴的。”
何忧深深地看着他,默默地点点头。
白长森走了。
何忧对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发起了呆。
九儿走近,靠着何忧坐下,这才发现她脸上挂着泪痕。
九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极少看到何忧哭。
何忧在九儿面前无所隐瞒,任眼泪自由地淌下。刚刚,她差一点点就承认了。但是,白长森早已不是从前的白长森,她也早已不是从前的苏苏。如今,她是青梅会的会长何忧,她的责任是铲除白长林。
白长林,既是她的仇人,也是大藤无数百姓的仇人。
见九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何忧微微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泪。九儿伸手帮她拭泪,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那丫头已经死了。”
九儿点点头,柔声道:“快睡吧,你累了。”
何忧微闭双眸,让心中的悲伤缓缓散去。
等她再睁开眼,重又恢复了冷漠淡然的表情,轻声道:“是啊,好好睡吧,明天,该给相爷送一份大礼了。”
白长林在书房后的密室内来回踱步,祭心仪式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应该结束。取心后斩龙寺法师做法,然后由王不悟取一壶炼心汤,他再将炼心汤带给那人,这场行动就算完成了。
王不悟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应该回来的,这已经是丑时了,他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叉子?
白长林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正准备出门去寻侍卫,忽听密室后窗有声。
他凝神细听,正是王不悟的暗号。
他气得眉眼倒竖,走过去轻声打开窗户。
只见一个黑影跳进窗户,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白长林惊呼。
此人佝偻着背,身姿也比王不悟更矫健些。但这人手臂上一条一寸粗细的血口子,里面的白肉翻出来,正在流血,看着格外瘆人。
那人抬头,白长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着后退三步,双手扶在身后的长桌上。
只见此人一脸扭曲的火疤,脸上还有血迹,在月光下更显得骇人。
那人赶紧低下头,道:“大人莫怕,小人疤爷,是王不悟的下线。”
白长林急问:“王不悟怎么不来?”
疤爷又一抬头,声音极低,道:“大人,出事了!斩龙寺被郭相和御林军保卫,我们的人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王不悟也在乱剑中惨死了!”
“什么?郭相?他怎么会知道?”
“大人,我大哥糊涂,拐来的那六十六个少女中,竟然有一人是郭相的孙女郭佳子。大概是相府的府兵去找援兵,郭相就来了!”
“什么?郭佳子?”白长林惊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快!快去找官斐一!”白长林手指颤抖,指着窗外。
疤爷目中寒光一闪,道:“敢问大人,找到官斐一怎么说?”
白长林突然冷静下来,沉吟半晌,才道“你就是疤爷?我之前见过你,没见你这么丑啊!”
疤爷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上刻着一个“玉”字。白长林认得它,它是他们这条线专用的玉牌,也就是说,王不悟如果有危险,就把自己所掌握的机密和玉牌一起给下一个人,由下一个人来找白长林。
白长林仍然没有放下戒心,道:“你说王不悟死了,其他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背抓了?”
“正是!”疤爷不敢抬头。
“那你怎么逃出来了?”白长林一双眼如狐狸。
疤爷一抱拳,开始胡说八道:“回大人,小的当时按照大哥的命令,去寺庙后殿取法师的法杖,听到前殿和院中刀兵四起,小的眼见御林军和相府的府兵涌进来,趁机救了大哥就要往外跑,岂料大哥运气不好,被他们一箭射死。都是小人不好,请大人赐罪!”
“是吗?那王不悟死前对你说什么?”
疤爷重新递上那玉牌,道:“王不悟让小的拿这枚玉牌到这里复命,小的来之前,并不知道会见到大人您!”
白长林看着疤爷,又迅速转过脸去,紧闭着眼,仿佛被疤爷给刺瞎了。
他摆摆手,道:“你能不能把你那丑脸给挡住?下次能不能带个蒙块不?”
疤爷羞愧地低下头,道:“是,大人!小人貌丑,请大人恕罪!”
白长林道:“这么说,这次行动暴露了?”
“恐怕是的。”
白长林一阵怒起,拿起一个茶盏就要往地上摔,骂道:“哪个蠢货抓的郭佳子?”
疤爷一脚上前,轻轻接住茶盏,道:“大人小心,这么晚惊动家人可不行!”
白长林怒火未灭,又骂道:“这个蠢货王不悟,不是说每个少女都是长期蹲点的吗?”
“大人,您不是命大哥把布花商事的小金豆也顺便带走吗?”疤爷依然低着头。
“什么意思?”白长林按按太阳穴,疤爷连这件事都知道,看来王不悟对他是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