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森一怔,看见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人,这人摘掉面罩,正是自己的仆从千阳。
“千阳,你?”白长森惊愕。
千阳走上前来,向白长森抱了一拳,道:“二老爷,正是小人,小人也是青梅会的细作。”
白长森猛站起身子,一阵失望的怒气袭来,道:“你!”他在生活中隐藏自己,在家人面前装作颓唐度日,暗地里又要防范哥哥,千阳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千阳虽跟他只有五年,但主仆二人心意相通,他视千阳为挚友。
千阳谦恭地站着,道:“二老爷如果愿意,可否容千阳解释?”
白长森冷静下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白长发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今天晚上在斩龙寺干什么,他现在急需一个解释。
千阳简单地解释了白长发为何叫王不悟,为谁效命,做些什么勾当,他又为什么会卧底道白长森身边。
“二老爷,十四奶奶早已怀疑白长林,但她知道您是个好人,这才派小人到您身边,一方面想知道您跟白长林有没有勾结,一方面是想保护您。”
“保护我?”白长森意味深长地看向何夫人。
何忧眼神里竟有一丝慌乱,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道:“关于我们青梅会,白老板如果还有什么想了解的话,我们容后再谈。”
说着,她目光落在王不悟脸上,冷若冰刀的目光使他浑身哆嗦。
“王不悟,你们今天在斩龙寺做的仪式没有成功,想必你主子不会轻饶你。”何忧淡淡地道。
王不悟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此时少说为妙。
何忧微微一笑,那笑中三分恨意七分鄙夷,道:“我不喜欢拖泥带水,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说着面色一凛,右手一扬,一柄软剑直刺王不悟面门。
王不悟吓得一缩脖子,身下的布垫又湿了一片。
九儿叫道:“喂,你控制着点啊,待会儿你自己收拾!”
王不悟羞愤难当,但那软剑说来就来,哪还敢说其他的,哭着道:“奶奶,你想问什么快问吧!”
何忧向底下坐着的一人点点头,那人站起身来,正是何东硕。
何东硕问道:“王不悟,今夜在斩龙寺的祭祀,可是受白长林指使?”
“这不是废话吗?你们明知故问。”
“你所说的取心,是不是要取那些少女的心脏。”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一句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那软剑像一个巴掌一样扇在王不悟脸上,又留下两道血痕。
王不悟哎呦一声,哭道:“是是是!就是取她们的心脏,放在颂钵里,由法师做法!”
白长森脊背发凉,六十多名少女,六十多颗心脏,六十多个生命,只为做法?
何东硕看了眼何忧,继续问道:“做的是什么法,目的是什么?”
王不悟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又是“啪”的一声,软剑又给了他一个巴掌。王不悟这回真的哭了,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白大人,哦不,白长林,他不可能跟我说这么多啊!”
何忧摆摆手,道:“这个就别问他了,他不知道,我却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王不悟诧异地看着她。
何东硕继续问道:“除了你,白长林最信任的还有谁?”
王不悟斜眼看着何忧,道:“除了我,再无他人。如果我死了,我的下线就会顶上。白长林最近注意到了疤爷,想必这位奶奶已经知道了吧?”
何忧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你是白长林的下线,但你却不知道他的上线是谁。”
王不悟点点头。
何东硕又问:“在扬都搞这么大的行动,白长林就不怕失败吗?他打算怎么掩盖?”
王不悟苦笑道:“真个我真的不知道,这次计划极其周密,谁能想到会失败。你们青梅会到底是什么人?”
何忧起身,一步步向前,逼视着王不悟,一字一顿道:“青梅会,是要你命的人。”
王不悟看着何忧,越看越觉得自己熟悉这女人,再看她脸上的粉红色疤痕,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回忆。当初海承张老爷买了那丫头,听说那丫头逃跑之前被张府家丁一刀砍在脸上,直劈锁骨,不可能活了。
他再仔细看那道疤痕,虽然被衣服挡住,但方向正是往锁骨去的。
他双目圆整,眼珠缩小,惊呼道:“你!”
他恐惧的目光从何忧脸上移到白长森脸上,道:“二老爷,他是......”一句话没出口,那柄软剑直刺喉头。
白长森差异,抢步上前,道:“她是谁?”
王不悟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见他张大嘴,血水从喉头向外喷射,何忧厌恶地一皱眉,身子迅速往后退,才没让那血水沾到身上。
何忧轻轻坐在蒲团上,面上有些乏了,摆摆手道:“收了吧。”
九儿和另一个女人忙把王不悟的尸首收拾了,小金豆起身点了一支独活香,散了屋里的污秽之气。
何忧道:“今日大家辛苦,都回去歇息吧。”
何东硕一脸犹豫,他想问问十四奶奶,这次祭祀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还是忍住了,十四奶奶不说的事,绝不可以问,这是青梅会的规矩。
到了需要他知道的时候,十四奶奶自会告诉他。
众人起身告辞,房中只留下白长森和何忧。
白长森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呆愣愣地问道:“为什么直接杀了他?”
何忧眼神有些闪烁,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道:“他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青梅会都知道。留他何用呢?”
“不对,你杀他,因为他认得你!”白长森一步步走向何忧,道:“你是谁?为什么他认出你之后立刻想到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让他说完?”
何忧向后退,心中后悔刚刚给了王不悟太长的反应时间。
“难道你是苏苏?”白长森第一次问出心中的疑问。
何忧摇头。
“难怪我从第一眼见你就有亲切感,难怪嫂子也觉得你不一样,难怪你买了这座宅子,是不是?你是苏苏?”
他的眼神如此热切,重新点燃希望的面庞使他看起来像回到了少年时代。此时他离得太近,已经抓住何忧的手臂。
何忧不禁愣了愣神,继而反应过来,抽出手臂,道:“白老板请自重,我姓何名忧,海承人士,不曾与你亲切。”
白长森摇摇头,似呓语般,道:“不对,你就是苏苏。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去找你?苏苏,我以为你死了,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何忧心中一动,眼里闪过一丝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