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杨金换颓丧饮酒之际,何东硕看向十四爷。
那十四爷脸上虽蒙着纱,却有一道沉着而坚定地目光穿纱而过,微微点了点头。
何东硕心下了然。
“杨兄是否愿意一查究竟,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何东硕此言一出,杨金换就如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一时目光如炬,警惕地看了看何东硕,又看看那一直寡言少语的十四爷,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兄可听说过青梅会?”
“青梅会?没听过。”
“那杨兄可听过海承八大奇案?”
“那当然,海承八案、韶州六案、兴都三案......不一而足。简直大快人心啊!官府根本查不出来,也不敢查!他们鱼肉百姓,总还是要点脸,不敢明目张胆地抓捕为民做主之人。哼!若我知道这些奇案是谁办的,我必五体投地,先敬他三大碗!”杨金换脸上放光。
接着,他满面狐疑地问:“怎么?何兄的意思,这些案子都是你所为?”
何东硕谦逊地摇摇头,道:“不全是何某人所为,但全部是我们青梅会所为。”
“此话当真?”啪的一声,杨金换惊得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杨兄是否愿意听何某人细细道来?”
“愿闻其详。”
三人坐着聊天,不觉已经鸡叫三声,东方现出鱼肚白。那何东硕不停地说,杨金换时而张大嘴巴作恍然大悟状,时而点头,时而抱拳,嘴上嗫嚅道:“佩服佩服!”
此时,那去后屋小憩的丫头已经睡了一觉。
只见她揉着惺忪睡眼,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朝十四爷旁边一坐,道:“你们三个还没聊完吗?十四奶奶,您也该歇会儿了。”
“十四奶奶?这位不是爷吗?”杨金换惊呼。
那十四爷拍了拍丫头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何东硕笑道:“呵呵,忘了跟杨兄介绍,这位正是我们青梅会现任会长,十四奶奶。”
杨金换倏地站起,单膝跪地,道:“杨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就是会长,失敬失敬!”
何忧点点头,道:“杨兄不必客气。方才何兄已经给杨兄大致介绍了青梅会。实不相瞒,在跟杨兄见面以前,青梅会已经对杨兄的背景有所了解。”
杨金换不觉已经吓得竖起汗毛。
何忧继续道:“倘若杨兄不弃,不知是否愿意加入我青梅会,你我共同为百姓做点事情。我们青梅会在京都安置了些许会众,但像杨兄这样对扬都熟悉的人才,我们非常需要。”
杨金换脸上立刻兴奋起来,大声道:“承蒙贵会看得起,我杨金换在所不辞!”
藤历二十七年 月满中秋
繁华热闹的扬都街头,家家用了晚饭,拜了月,便三五成群地上街了。
今夜,玉兰河边的夫子庙自然是所有百姓的目的地。京城居民,甭管是穷的富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要到这号称中原四大闹市之一的扬都夫子庙逛一逛。就连外地人,有条件的也要来扬都度中秋。
所以,扬都的酒店客栈,早在几天前就满房了。
扬都中秋之所以这么有名,可不仅仅是因为繁华。
每年春季,扬都人会在民间推举出一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待嫁女子,并称其为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会在月圆之夜月光最亮之时走上夫子庙崇文殿外的揽月台,并向下扔一盏温润如玉的月灯。凡是对嫦娥仙子有意的年轻男子,都会到揽月台下去等候,如果哪家公子武艺了得,抢得那月灯,便可以跟嫦娥仙子共进晚宴。
经过这晚宴,如果两人情投意合,这亲事便成了。如果不成,在八月十六中秋节的第二天晚上,月亮达到一年中最圆的时候,嫦娥仙子还会再扔一次月灯。
这嫦娥仙子因是百姓自己推举出来的,所以才情样貌不会有人质疑。当然,穷苦人家的女子很受有才貌双全的,所以这嫦娥仙子一般都是来自好人家,甚至有的来自达官贵人之家。
而那些在揽月台下抢月灯的男子,既然来了,多少有些自知之明。如果是家世才情、武学造诣都很一般的男子,是不会有胆量去尝试的。
据说,今年的嫦娥仙子来自宰相府,正是当朝宰相郭琼英最宠爱的小孙女郭佳子。据说这郭佳子刚过二八碧玉年华,长相甜美可人,尤其是那一对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正如一对月牙,刚好配得上嫦娥仙子的称号。
此时揽月台下人头攒动,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等着一堵嫦娥仙子的真容。
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哎,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宰相的孙女那么高的身份,竟然愿意来当嫦娥仙子,从普通老百姓中选婿。”
“你这话真是幼稚,你不会真的以为抢灯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吧?就是是普通老百姓来了,想抢到灯,首先体格上就得胜人一筹。抢灯成功,跟嫦娥仙子共进晚宴只是如果想得到仙子的心,不拿出点真本领怎么行?一般的男子敢上吗?”
“就算这男子不一般吧,我还是觉得奇怪。宰相的其他孙女不是都配了皇家子弟吗?怎么这最宠爱的小孙女,舍得来民间选婿呢?”那人又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
此时,又有人插嘴道:“不奇怪。我听说啊,郭大人这个最小的孙女最是娇生惯养,要星得星,要月得月。偏偏这丫头是个有个性的,就是看不上她姐姐们的那些皇家夫婿。我邻居在宰相府做佣人的,我听说啊,她是民间小说看多了,偏要来民间寻个英雄。”
“宰相大人就能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宰相家里缺什么?就非得配皇家?我看找个普通人家的好,不会受欺负。”
“那是,要是能进宰相家做女婿,准保一辈子荣华富贵了。哎,老六,我觉得你可以啊,你不是还没娶亲吗?你今天也进去抢一抢?”
“抢就抢,说不定真能成!”那老六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憨相。
旁边人窃笑道:“就你,你去给人家嫦娥仙子舔鞋底人家还嫌你嘴臭!”引得众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