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年前,林岐第一次见到司徒灵把食指与中指放于额间,使用意念结出火印,将小魔物化成灰烬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怀疑司徒灵是他的宿敌了。
那样的火源术,他只见西野敦指挥使用过。
西野敦临去溟海前,曾带领北冥司包括林岐父母在内的弟兄有过一场对抗决夏国的大战。
偏偏北冥司卫使中,只有林岐的父母都没回来。
西野敦曾信誓旦旦说过战术不会有误。
林岐第一次产生了仇恨的念头。是对决夏国也是对西野敦。
林岐犹记得那次大战后,西野敦在他面前熟睡了很久。在他守卫在西野敦身边时,自己幻化出了木剑。只一瞬间就可以要了西野敦的命。
林岐本可以一手结束了西野敦,送他去见自己的父母。是恰好出现送汤药的浅樱死死辖制住他,用眼神拼命示意林岐冷静。
三年过去,直至前阵子,他无意间看到在打盹的司徒灵,里衣的袖口有一块用蓝草汁液印染的小图案时,他就彻底确定了。司徒灵就是西野敦的儿子。
那个图案,很多年前林岐在西野敦的里衣袖口也见过。他曾经问起来,西野敦说是妻子随手印染的图案,防止自己在卫使中的制服被混淆。
怪不得司徒灵的眉眼间与西野敦有几分相似。
做事的风格也像。
如今,司徒灵才来到北冥司三年,便已经从卫使做到管领,甚至又升上了副提辖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林岐着实不甘心。
林岐从那年开春进入北冥司起,成为副提辖的路,走了整整八个春夏秋冬。
个中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
若说指挥使云长卿不偏心,林岐都不信。
在林岐眼中,司徒灵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丑角儿。
不过,林岐绝不屑真的与魔境之人为伍。林岐盘算着,如果自己某天真的能坐上北冥司指挥使的头把交椅,必然会让天下都对他臣服。
所以,现在的结盟,只是不得已罢了。
一阵酒香扑鼻,眼前的酒水从壶中浸入酒杯。林岐回过神。
崇明端起酒杯,递给林岐。
林岐接过酒杯,另一手攥拳,豪气的放于桌面上,“为什么要云舒儿?”
“三年前,云长卿重伤我们魔境之主巫涯。林副提辖不会忘了吧?”
林岐怎么会忘。
他犹记得云长卿带云舒儿离开皇都,去寻找前往溟海调查那里为什么会变为荒漠的西野敦指挥使。
云长卿临出行之前,亲自将象征着副提辖的玉珏交给了连管领都还不是的自己。
他们父女二人一去一回用了三十七天。
北冥司也在他林岐的带领下,维护皇都朔阳的稳定三十七天。
可再见到云长卿时,他的双腿就因受了重伤而残废了。他们父女身边没有西野敦的身影,却出现了那个叫司徒灵的小子。
也是从司徒灵出现的那天起,林岐感知到自己在北冥司众卫使和云指挥使心中的地位正在被慢慢取代。
“都三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提这件事?”林岐纳闷地问崇明。
“我们巫涯门主眼看寿限将近,我们要云舒儿父债女偿!”崇明怒火中烧,恶狠狠的表情中不经意间露出又细又长分瓣的黑色舌头,活脱脱犹如蛇的信子。“不过分吧?!”
林岐思索着,如果巫涯真的病入膏肓,肯定已经有了下一任门主。
不过,作为玄竺国来说,没准可以借机攻下魔境,再创辉煌。
林岐掂量着。
看崇明的样子,好像对巫涯还挺忠诚。
若不是云舒儿自那次去溟海受了伤,这三年里一直有司徒灵的守护,怕是崇明等人早就自己动手了。
“我保证,只要我们得手云舒儿,我会即刻报答林大人的恩泽,与你联手将司徒灵化为灰烬!”
林岐没有吭声。
“等我们帮您铲除司徒灵,助您坐上您想要的座椅,我们一定退回魔境,绝不作乱扰您清净!”崇明小心翼翼地试探,“您何不尽快部署计划?”
林岐听闻,不屑于听从崇明摆布。“我自有决断!”
说罢,他没有喝崇明给他倒的酒,转而拿起酒壶仰头喝完佳酿。
临走前,林岐丢下一句,“就这几日。没有我的信号不许再作乱。”
包间的门随着林岐的离开重重关上。
见林岐离开,崇明嘲讽的姿态毕露,他摇头晃脑地用戏腔唱道,“你还不是只能乖乖去么?”
唱的得意了,还做出一个喜悦的亮相。
北冥司占地二十亩。
整个区域内除了必有的诏狱,还有一些有灵气的小魔物出没的大片森林、农作场以及种了药材的几座小山坡。
并不是每个卫使都曾把北冥司逛遍。
今日。
林岐终于等来了云长卿要带领提辖一职去宫殿面见德武帝述职的日子。
上次是林岐随云长卿去的,这次林岐自然把机会谦让给了司徒灵。
而林岐也料定,这间隙,云舒儿必定会去魔物森林练功。
林岐打定了主意,要用罕见的灰狼怪引云舒儿从魔物森林出去。
随后,就让云舒儿听天由命吧。
云长卿换好了肃穆的宫服,司徒灵也对云舒儿千叮咛万嘱咐。
“我不在你身边,不要离开北冥司。”
磨蹭了一盏茶的工夫,司徒灵和云长卿才匆匆离开。
司徒灵前脚刚出北冥司,林岐后脚便伙同心腹浅樱等手下进入魔物森林,将捉来的稀有的灰狼怪放入魔物森林,散开隐蔽。
见云舒儿还没来到魔物森林,林岐向前一翻跟头,随着风褪去他的容貌,化成老树枯桠。
浅樱埋伏在草丛中,窥伺在侧。
有脚步声渐近,正是云舒儿。
浅樱小声告知林岐,“我去查探一番!”
话音未落,浅樱使用土源术,遁地行走离开。
其余几个人埋伏在树林中。
小道上,灰狼怪的身影在林子里高高的草堆中若隐若现。
它分泌出独特的酸味,引起了云舒儿的注意。
云舒儿娇嫩的小手拨开草丛。她神态悠闲,自带一股轻灵之气。因为长期与草药为伴,她身上总有淡淡的药香味。
只是她曾在一次采草药时被荆棘划伤,脖子一侧留下了很狰狞的一道疤痕。
“啊,你在这!”
云舒儿看到了灰狼怪,立即抿嘴笑起来。
灰狼怪本想逃跑,云舒儿一把揪住它的尾巴,薅下了一大撮浓密的毛。
云舒儿捧着舒服顺滑的毛,高兴不已。
“正好回去做个坎肩!”
灰狼怪显然被云舒儿的举动激怒了。它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云舒儿,露出獠牙。
云舒儿见灰狼怪被自己的耍弄激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一个箭步上前。
在灰狼怪的诱惑下,云舒儿几乎追出魔物森林,眼看就要出了北冥司。
灰狼怪在追捕中不甘示弱,对着死追不放的云舒儿,一个张大口就扑上来撕咬。
云舒儿伸出手,寒冰弓出现。
她拉开寒冰弓,对准灰狼怪就是一箭。
“你的獠牙,我要定了!”
灰狼怪被箭射中爪子,吃痛被定在原地,它愤怒不已,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再次对云舒儿呲牙。
云舒儿见时机成熟,两三步上前,对准獠牙就扑了上去,在一番较劲后,终于将獠牙拔了下来。
蓝灰色汁液喷溅,灰狼怪重重倒下了。
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灰狼怪,云舒儿得意不已。
忽然,某处有一丝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舒儿听闻,恢复了谨慎,身形一顿。
她惊觉自己已经迈出了北冥司大门。
周围空无一人。
云舒儿突然意识到灰狼怪这么罕见,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魔物森林?
她周边的林叶晃动了下,土地也呈现一种不寻常的拱形快速向云舒移动着。
云舒儿知道,有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三年零三个月前。
玄竺国皇都朔阳,德武二年。
德武帝寿辰当夜,坊间河边漂满了荷花灯。这是天下同庆的日子,百姓自然都抓住机会祈福,无不在街头欢庆。
角落中,一名木系犯人化作枯叶落在蝴蝶翅膀上,又轻轻飞跃逃离。
一身玄衣的林岐追出,直奔犯人。
在犯人即将抓住围观赏灯的老妇人当人质时,另一道玄色身影从中截胡,并和犯人打斗起来。
林岐在看到此玄色身影脖颈上的伤疤时,立即手下一滞,让那玄色身影找准时机捉拿犯人。
但没想到打斗间犯人将其帽子打掉,一头秀发散落后,犯人发现那玄色身影竟是个女的,轻视嘲笑起来。
“我当谁呢,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
云舒儿最见不得别人因为性别轻视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手下留情,这是你自找的!”
云舒儿随手把头发一挽,拿过摊贩在兜售的竹筷往发髻中一插,一个轻功踩上木系犯人脑门,揪住他开始暴打。
林岐会心一笑,只在旁辅助云舒儿制衡犯人。
在犯人瞅准机会准备对云舒儿下手的刹那,林岐不再拖延,他及时出手救下云舒儿,并将犯人木系内丹从口中催出,甩手扔给云舒儿。
“带回去复命。”
云舒儿毫不客气收下,“多谢师兄,下次还你。”
说罢就将木系内丹揣进腰间。
随后,她拆下木筷还给摊贩,戴上了北冥卫使的纱帽。
完成了棘手的公务,林岐和云舒儿心情都格外放松。
两个人放慢脚步,欣赏着从眼前河里划过的木筏和一眼望不到头的荷花灯。
河流的远处,只能看清星星点点。
“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比一场?我爹说我武艺进步不小呢。”云舒儿缠着林岐叽叽喳喳。
林岐不想打击云舒儿,毕竟刚才已经目睹了她的武艺,明白云指挥使一定是不胜其扰,敷衍她罢了。
“哎?舒儿,你还没放荷花灯吧?走,我陪你去放。”林岐岔开话题。
云舒儿极不服气,她瞅准林岐不注意,话不多说,直接出招。
打斗间,二人进入百姓街市。
“别胡闹,不可惊扰百姓!”林岐只顾躲闪,根本不接招。
云舒儿小动作不断,操控着周围与水有关的物体骚扰林岐。
“你答应跟我比一场,我就不闹。”
见林岐还不出手,云舒儿瞥见前方有在锯木头的男子,便要去捣乱。
这下终于激怒林岐,他出手打败云舒儿,让她拙劣的水源术如同一场大雨倾盆浇下,把当街百姓淋成了落汤鸡。
云舒儿见状,震惊了几秒,立即遭到百姓大骂。
林岐赶忙拽走想和百姓叽叽喳喳的云舒儿,逃到人少之处。
突然,林岐捂住云舒儿的嘴,藏身于暗处。
只见地上开始出现裂缝,明显下面有东西通过,不多时,东西似有停顿,随后像是确定了宫殿的方向,继续前进。
“不好,有人要进宫行刺!”林岐恢复严峻面容,“你回去叫支援。”
说罢林岐化身一片飞叶疾速飘零旋转离开。
云舒儿转身疾速赶往北冥司。
一个黑影从她未察觉处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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