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如今再落魄,那也是天子血脉,她不敢随便杀了我的。”看着顾长安犹豫的样子,她再三安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实讲,她心里也没底。毕竟苏瑟可是连苏誓砚都能够下手的人,自己又算什么呢?
可她更清楚,自己必须冒一次险了,若是输了,那也是命。
顾长安纠结很久,还是抓住她的胳膊不放。“不行,这太冒险了。”
“乖,听话。”苏瑜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或许此次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咯吱”一声,高高矗立的城门被守门将士缓缓推开,整个京城开始苏醒。
他们再没犹豫的机会,苏瑜狠心扯开他,头也不回的跟着商队进城了。
顾长安看着他们随人流进入城内,强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们虽然不能同生,但可以共死,若是苏瑜有什么不测,他定然不会苟活。
“哪来的?”商队头头拿出文书,“官爷,我们是诉州来。”
苏瑜混插在队伍中间,低垂着眉眼,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还好临出发前,钟离告诉他们,京城在严查淮州入京者,他们这才几经反转,跟随淮州商队来到诉州。
几个禁军从前往后审视了一番,又查验了他们的货物,这才挥手让他们通行。
“哎呦喂,最近怎么查这么严?”一个同行的中年妇女啧啧称奇。
她的伙伴小声道:“你这是多久没来了,自嚣张跋扈的那位殿下出京没多久,这太子就下令严查淮州来的人。”
“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呀。”
“嘘,你可小声点儿吧,没看到街上这么多巡逻的吗?”
“这又是干什么呢,怎么城里也查这么严。”
“事关皇家,怎么会让咱们知道,小心祸出口出。”
默不作声的苏瑜把他们的谈话尽收耳里,小心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是万万不能和商队去指定歇脚处的,若是严查起来,她必定插翅难飞。
可是,如今这形势,自己能去哪呢?去找江黎夏,这是万万不妥的,怕是苏瑟早就知道他们之前那点儿关系了。
这京城之大,难道还藏匿不下一个自己吗?
苏瑜趁着无人注意,和商队头头撒了个小谎,只说自己要去寻京中亲苏,便悄悄溜走了。
“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正闷头沉思的苏瑜,被这轻声一句话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她明明都乔装打扮过了,怎么还有人认出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她的脑子乱如浆糊。
看着面前有几分眼熟的男子,她故作从容的否认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绝不可能。”面前的男子容貌联丽,颜色姝好,面对她的否认干脆利落的否决了。
他看了看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群,拉着苏瑜躲进了一旁的羊场小道,“殿下,我是轻尘呀,宋轻尘?”
宋轻尘?好像在哪听过?但确实不甚熟悉。
看着苏瑜皱起的眉头,他有些不悦的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您府里的面首,您都忘了吗?”
这下子可真尴尬了,还是熟人呢。
苏瑜有些心虚,“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她后院的面首多,自己记得的不过就池安晏和杜则裕两人,至于这个宋轻尘,还真没印象。
“算了,这不重要,只要殿下今后能记得我就行。”宋轻尘如妥协般说道。
“你小声点儿,不许叫我殿下。”苏瑜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自己孤身一人,怕也很难是他的对手。
看到苏瑜防备的目光,宋轻尘更伤心了。他是公主府里为数不多自愿进府、自愿留下的人。
“我不是坏人。”他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抱歉,”苏瑜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我现在身份特殊,不是有意针对你。”
“我明白的,殿下,你跟我来。”宋轻尘就在京城中,虽然不知道内情,但街头巷尾的谈资倒是听了不少。
他领着苏瑜一路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偏僻简陋的小屋处,“这是我之前的住所,殿下,你在此安歇便是。”
“多谢了。”苏瑜不知道此人是否靠得住,可现在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我在这里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宋轻尘从未和她有这样的独处时间,心里只觉得满满的,“你安心住下便是。”
听他这么说,苏瑜稍稍卸下些防备,推门而入。屋子虽然简陋,但却被收拾的很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你出府后,过得怎么样?”她试图找个能聊得来的话题。
“殿下!”宋轻尘噘着嘴,有些委屈,“我一直在府里,只是怕宅子荒芜了,这才时常过来打理一二。”
好吧,自己又踩雷了,“抱歉。”
“不怪殿下,是我自己太没有存在感了。在府里这些年,都没碰到过殿下几回。”宋轻尘低着头,看上去很失落。
苏瑜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还要靠他,只好耐心哄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记得牢牢的。
不过短短一句话,宋轻尘又恢复了笑颜,“只要您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我自知身份低贱,不敢与崔公子相提并论。”
不是,这和崔文修有什么关系呀?
她的疑问还没问出来,宋轻尘又自顾自的说道:“殿下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没等苏瑜回答,他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看上去是真的开心。
遇到自己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殿下你吃,饿坏了吧。”不多一会儿,宋轻尘端着粗糙的木质托盘进来,上面盛着小粥和素菜。
苏瑜打量着四周,这里远离人群,十分僻静,若作为落脚之处,也算安全,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否可靠。
看着拿着筷子却半天没动的苏瑜,宋轻尘还以为是自己的饭菜做的不可口,有些羞赧道:“殿下,这里只有些清粥薄饭,你别介意。”
如今的苏瑜早已不是过去没见识过人间疾苦、高高在上的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