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就连林奥西这个孤家寡人都忙碌起来。
就算是残废,也是会有应酬的。
利益相关,生意场合上来给她拜年的人不少,她开始还顾着面子一一接见,后来实在把那些千篇一律的祝福话都听厌烦了,自己便关了手机躲了出去。
她在琅山还有套房子,只叫了护工张姐同行,暂时搬了进去。
琅山隔林家的老宅不算远,林奥西车祸苏醒过后,去过警局,也去过父母的墓地,但是就是没有去过老宅——事故现场。
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父母当时的惨烈。
在琅山两天,她却总是在院子里看着林宅的方向。
心里思绪万千,夜夜噩梦,她终于鼓起了勇气。
“张姐,我要出去一趟。”
张姐开车,带她回了林宅。
林宅的院子还拉着警戒线,房子焦黑,院子里的植物也已经被大火烤得枯死,现在上面铺着浅浅的一层白雪。
林奥西是在这个院子长大的,里面的一花一木她都清楚,父亲喜欢的月季在进门处就是一片,另一边是郁金香,是母亲喜欢的。
往里走还有蔷薇,满满的一木架,开花的时候,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香气。
现在全都变了样。
林奥西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往日温馨的家变成这幅模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身体颤抖,眼眶生疼。
物业工作人员站在一旁,眼里带着怜悯。
“林小姐,年后我们要对院子和墙体做翻修,准备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的。您需要进去吗,清理出来的东西都放在一楼,您看一下还有没有需要保留的。”
林奥西清理了一大堆东西带到了琅山的房子里。
父亲的烟斗,母亲的玉镯,还有一本相册居然没有全部被烧毁,里面还有林家一家三口多年前的合照,实在难得。
林奥西在琅山对着这堆东西枯坐了两天,跟个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一点生机。
张姐劝不住她,看着心里又发慌,怕再发上上次那样的事来。
她习惯性的把电话拨给陆林洲,还没接起的时候又反应过来,那人现在联系不得,便赶紧挂断,打给了邱意莱。
陆林洲正在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听到手机响的时候,拿起一看,眸色有些些波动。
一旁的陈柚柠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低声问道:“谁的电话?”
陆林洲站起来:“我出去下。”
他刚拉开包厢的门,电话就被挂断。
他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点了回拨。
先是占线,然后等了一会儿才接通。
他的态度好得张姐有些不自在。
“张姐,什么事?”
张姐连忙解释:“对不起陆先生,我按错了,以后不会再打扰您了。”
就在她要挂电话然后删除陆林洲的号码的时候,她听到他问:“是不是奥西出事了?”
张姐看了一眼坐在沙发看着相册发呆的林奥西:“没有,林小姐没事。对不起陆先生,我不打扰您了。”
她记得他的警告。
林奥西和他没离婚的时候,自己尚且不能打扰他,现在两人各奔东西了,林小姐就算是死了,她也是不能打这个电话的。
陆林洲看着暗掉的屏幕,和同学聚会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这段时间的林奥西总是特别的。
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冷静,一会儿歇斯底里,一会儿冷嘲热讽。
他曾经真的替她的精神状态担忧,是真心实意想要给她找心理医生。
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她现在又那么可怜。
陆林洲原本已经决定不会再管她的事,不会再去招惹她,使得两人都不讨好,但打了这个电话,心里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心里有一小块地方被什么东西占据着。
回到包厢,陈柚柠关切问道:“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陆林洲道:“没事。”
他坐下后,精力有些无法集中,随手端起一个杯子,液体入喉,才发现是酒。
陈柚柠立马把酒杯夺了去:“你胃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陆林洲还没说话,旁人已经开始起哄了:“哟哟,陈大小姐也太偏心了吧,我也喝了这么多酒,我的胃也不好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陈柚柠笑着和他们打诨:“我可不敢关心你,你老婆的电话都打了八百个了,你再不接,我怕等会儿她追到这里来!我们几个女同学可不想无故遭殃。”
那人开玩笑道:“你不懂,家花没有野花香!”
陆林洲觉得这样的聚会真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人在生意场上,这些应酬他推脱不开。
他抓着外套站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陈柚柠跟着站了起来。
旁人道:“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吃了饭等下一起去喝酒啊!你不能喝就坐那儿也行,大家就是热闹热闹嘛。”
陆林洲还要推辞,另一个人道:“现在你又不需要陪老婆,这么早溜去干嘛?”他看向陈柚柠,“哦~你们该不会要去单独约会吧?”
旁人起了笑声,陈柚柠红着脸低着头。
陆林洲又坐了下来,别人这么起哄,他仍旧面无表情。
————
邱意莱到琅山看到死气沉沉的林奥西,气得先把她大骂了一顿。
“你说你,这么大人居然玩消失!你不知道我差点就翻墙进你家了!”
她说的是湖屿的房子。
林奥西嘀咕:“早就不住那里了。”
邱意莱拿着裙子在她身上比划:“不就是个男人吗,你至于吗?你才26岁不到啊大小姐,怎么像个中年怨妇似的!”
林奥西没有解释,只是接嘴道:“离异妇女,消沉一下怎么了?”
她喜欢和邱意莱斗嘴,斗着斗着,那些阴郁情绪就会被稀释。
邱意莱拣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扔到她身上:“穿这件,姐今天带你出去嗨!”
林奥西撇了下嘴:“不去。”
她,一个站不起来的残废,才不想出去接受别人的嘲讽和怜悯。
邱意莱却不管她,直接动手剥她的衣服:“你看看你现在穿得都是些什么?黑的!白的!灰的!我妈穿得都没你老气!”
林奥西现在体力和常人没法比,邱意莱三两下就解了她外衣的扣子,勒令她换了衣服。
“你好久没去南夜了,里面又来了一批小哥哥,可帅了,今晚老板降临,让他们好好伺候伺候你!”
邱意莱一边叨叨一边给林奥西化了个妖艳的妆,然后还提来了高跟鞋,美名其曰:站不站得起来不重要,咱们气场要足!
林奥西被一番摆弄,最后身着貂皮披肩,里面裹着性感低胸的红色吊带,邱意莱把她塞到了车里。
她要是知道出门会遇上陆林洲,她一定把自己的双腿焊死在家里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