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长临一直没有说话,展鸿远温和的笑容不减,继续问道:“怎么了,沈长临?”
听到那充满了长辈关切的问话时,沈长临的眸色微沉,而后才抬眼,有些惶恐道:“没关系,宗主,我也很想知道杨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他才得到了宗门大比的第一名,我们也才冰释前嫌,我本来还打算等他来了燕来峰以后,就拉着杨师兄好好庆祝的,没想到……”
说到这,沈长临又是悠悠叹了口气,俨然一副和杨霖哥俩好似的关系,一时间让展鸿远都有些找不到话说。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和杨霖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实在是可惜了。”
展鸿远顺口说了一句,这才看向了阮清安:“阮长老,杨霖出事的事情,你可清楚,他昨夜可曾有上过燕来峰?”
“不曾。”
“阮长老可是今日被王大长老通知才知道?”
“是。”
阮清安一顿,她抬眼看向展鸿远:“宗主难道在怀疑我对一个弟子下杀手?”
她话里的语气越来越冷,展鸿远却摇头失笑:“怎么会呢,阮长老,杨霖已经入了你的燕来峰,我又怎么会怀疑你呢?”
“况且,杨霖是因为走火入魔,一时间修炼出现了差错,这才会死在自己的屋内,我也让王大长老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只是毕竟杨霖昨天才拿了宗门大比的头筹,还能入了燕来峰,难保会有人心生妒忌,恐怕会对其不利,我这才多询问一二,以防万一。”
听到展鸿远的解释以后,阮清安冰冷的脸色这才和缓了几分:“宗主言重了。”
倒是一旁的沈长临,虽然面色不显,但心底却凉了彻底——杨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比谁都清楚,那可是头都被他给砍下来了。
能掩饰到这个地步,难道……那背后之人,真的就是展鸿远吗?
就在这时,他忽然对黑雾道:“当初在检查储物戒的禁制之时,你可有留意到那布置禁制之人的气息,能否和展鸿远做一个对比?”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能被这个大乘期的修士发现,就只能动用更多的力量,在这一次之后,恐怕我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黑雾一顿:“在这一段时间内,我无法对你的识海提供保护,你最好离燕来峰远一点,免得阮清安加害于你。”
沈长临哑然失声,如果真的是展鸿远曾经对他不利,那恐怕离开了燕来峰才是最危险的,最重要的是——黑雾对阮清安的偏见太深了。
毕竟曾经被阮清安而背叛,因此而身亡,也难免会如此偏激,但沈长临并没有真的完全相信黑雾,更遑论前世的他,一直在试图影响自己。
沈长临最害怕的,便是有一天他不再是他,而是前世的“他”,所以——于阮清安,他做不到全盘信任,于黑雾,更是如此。
不再试图和黑雾解释,沈长临只是道:“探查一二吧,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闻言,黑雾也不再多劝说什么,显然对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很有逼数。
而就在这个时候,展鸿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对阮清安道:“说起来,当时你在凡人界接沈长临回来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除了长生宫和其他宗门的长老阻拦之外,可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是阮长老你不曾留意到的?”
听罢,阮清安下意识看向沈长临。
展鸿远眸色微变,顺势道:“不必担心,最近我在调查天生道体受损该如何修复,想要再多了解一二。”
不等阮清安说话,沈长临拉了拉她的衣角,少年的神情中带着信赖的神色:“没关系,我来说吧,师尊。”
“宗主,我在凡人界时,是和我的爹娘一起住在村落里,但在师尊来之前,忽然有一伙匪徒闯入了村庄里,我却意外昏迷了。”
“再次醒来之后,才发现那三天突发天火,闯进来的匪徒和村落的村民都全部死了,是师尊赶到了村落,这才把我从残余匪徒的手里救下来。”
待沈长临说罢,展鸿远垂眸沉思了一瞬,这才抬头道:“原来是这样,我会继续想办法找修复天生道体的办法,你好生修炼就是。”
沈长临立刻感动地说道:“多谢宗主!”
“你也是我万道门的弟子,何况此事也是万道门的过失,定是要想办法处理的。”
展鸿远说完,这才挥了挥手:“好了,杨霖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他走火入魔后自讨苦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到这,阮清安和沈长临才稍一拱手行礼,一起转身离开了主殿。
直到走出去后,身侧的少年又问了句:“师尊,我们现在回燕来峰吗?”
“嗯,回去吧。”
阮清安微微颔首,眼神轻飘飘地从沈长临的身上一扫而过,保持着原主的人设,依旧冷冰冰得不带一丝情感。
被那视线扫过之时,沈长临意外地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心下一紧,立刻又腆着笑脸,乖乖巧巧地凑上前,拉住阮清安的手:“师尊?”
本来只是想转移阮清安的思绪,沈长临却反而被握在手中那细腻的触感吸引了——有些冷冷的,和她一般,却又如玉石般,让人爱不释手。
沈长临的心绪一时间恍惚了一瞬,喉结微动,垂眸看着掌心间如玉般的柔夷。
就在这时,阮清安随口道:“无事,回去吧。”
“好,师尊。”
沈长临的声音越发低沉而温柔,阮清安拉回思绪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阮清安下意识抬眼看去,身旁的少年用那双带笑的星目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指尖,放在他的唇边,用温热的唇瓣亲昵地贴吻着。
沈长临垂眸,呼吸落在她的指尖,而他低声道:“可惜了,杨师兄不能和我们一起住在燕来峰了。”
真是,可惜啊……
少年纯良而乖巧地笑着,遗憾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