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中，黑雾轻笑一声：“怎么样，我可以帮忙，毕竟我就是你，如何？”
沈长临没有理会他，而是垂眸，看着满地的血腥，反而道：“说起来，在宗门大比的时候，宗主有说过杨霖的刀法有几分师尊的神韵吧？”
“既然他在储物戒上布置的禁制，有可能是修为更高的背后之人所做，那他会的刀法，有没有可能也和那背后之人有些关系？”
沈长临一顿：“最重要的是，那储物戒的禁制目标是我，还是……我身后的师尊？”
黑雾漫不经心地弥漫了几分。
继而，黑雾道：“有可能，但我觉得是你，或者是我们的天生道体，前世太多这种事了。”
黑雾毕竟是前世被害的自己，性情偏激。
特别是在针对阮清安的事情上……
沈长临相信黑雾的部分话，但也不全信，因为现在的他和黑雾最大的不同是——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天生道体受损，整个人都废了。
越是得天独厚的东西，就越难以修复，天赋也是如此，所以他还有什么是值得算计的呢？
沈长临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有办法把我的痕迹去除，让别人查不到我的身上来吗？”
“可以，但你不能暴露筑基期修为。”
黑雾随口答应了下来，这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沈长临这才微微颔首，随后掌间的断刀一转，刀柄一旋，大刀阔斧地在地上刻下了一行字，紧接着才把断刀丢在了一旁。
黑雾一愣：“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霖死得太突然了，至少要给出一个他招惹杀身之祸的理由，看看吧，看看明天会是谁来处理这件事，就知道背后是谁的影子了。”
“况且，我想那背后之人，应该也不愿意看着万道门乱起来，否则若真的针对我，不至于如此弯弯绕绕的行事，极有可能是宗门的人。”
少年重新拉上斗篷的帽檐，轻身跃起，他踩住窗棂的边缘，随后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后，黑雾包围了屋子。
下一刻时，属于沈长临的痕迹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血腥和狼藉，以及在地板上的字。
‘他不配上燕来峰。’
……
次日清晨，破晓的光从天际线亮起，沈长临刚打着哈欠，从洞府内走出来，恰好看见了阮清安从远处走来，好似踏着霞光般，格外好看。
沈长临却只看了一眼，就匆匆低下了头。
“师尊，早安，您这是刚回来？”
“嗯，你醒了，正好和我走一趟。”
阮清安没注意到沈长临的异样，只是看到少年那烧红的耳尖，有点不能理解，但也没多问。
闻言，沈长临也回过神来，从昨晚的事里收回思绪，连忙跟上了阮清安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师尊，可有何事？”
少年面上纯良乖巧地询问着，但心思却放在识海里的黑雾上：“我昨晚离开没被发现吧？”
黑雾：“呵，笑话，当然不会，阮清安不过是炼虚境界，而我在死之前可是——”
“好，不会被师尊发现就行。”
沈长临自顾自地说道，单方面切断聊天。
被用完就丢的黑雾：……
而这时候，阮清安解释道：“清晨，我察觉到燕来峰的禁制被触发，才知道有长老拜访，本该在昨晚便上燕来峰的杨霖，死在了外门。”
“什么？杨师兄竟然死了！”
听到这，沈长临猛地睁大了眼，好似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般，他忍不住反问：“师尊，杨师兄昨天才刚得了宗门大比头筹，怎么会出现这种事，这……这太让人惊讶了。”
“不知道，还需要去见宗主。”
阮清安视线瞥了眼沈长临，冷淡地道。
037：【祖宗，你不会是在怀疑男主吧，但他不是才练气期吗，按道理也打不过杨霖，而且更犯不着……把杨霖给杀了吧？】
看着眼前的纯良好少年还因为师兄的死，尚且有几分神伤的模样，阮清安抿起唇。
“有点，但不多，杨霖死得太蹊跷了。”
037：【是有点，可能是因为别的事吧？】
虽然它也隐约知道点沈长临狼崽子的本质，但还是觉得依沈长临现在的能力，可能不大行。
没寻到什么踪迹，阮清安这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而沈长临则是有些忧郁地道：“师尊，不知是哪位长老发现的，杨师兄他……唉。”
“阵峰的一位长老，王大。”
低着头颇为伤心的沈长临闻言，眼神一转，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他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那名叫王大的长老到底是何人。
王大是阵峰的长老，天赋平平无奇，为人普普通通，修为不过中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年轻的时候在外门弟子里就是不出众的“中等生”，然后是内门到长老——整个人突出的就是一个毫无特色，毫不起眼，连名字都是如此。
一时间，沈长临都不免皱眉。
这种人应当不太可能像杨霖的背后之人，更像是被人埋藏的，容易让人遗忘的一枚棋子。
就在这时，黑雾忽然开口道。
“能让他平安顺利升为长老，你猜是谁？”
“……”
沈长临一顿，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心中微愣之时，阮清安已经带沈长临来到了万道门的主殿上，此刻展鸿远正坐在主位之上，有些头疼地拧眉，看到他们时才微微舒展。
一旁，就连长相都路人甲的王大长老稍一拱手行礼，这才默默从主殿退了下去。
而展鸿远这才看向阮清安和沈长临，视线落在少年人的身上，态度平易近人，语气更是相当温和亲切：“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沈长临，你年纪还小，不若先行在殿外等候？”
他更像是一个关切弟子的长辈。
准确来说，展鸿远对万道门的弟子们，都是这样的态度，深受弟子们的信任和崇敬。
沈长临在初见面时，也这般觉得——毕竟一年前浮空岛的事情，说来也不是展鸿远的错，但该给予的补偿一样没少，这一年来他的资源也是肉眼可见地比旁人更多，作为补偿。
其中腹诽此事的弟子和长老都有不少，但在阮清安没有出关之前，这些人没有在沈长临的面前闹，有大半的功劳都在宗主展鸿远的身上。
沈长临也是有一些感激的，可现在……
修为超过阮清安，由王大通知此事，且能让王大一路升为长老，亦或者是……今日一早，就立刻通知阮清安来主殿相谈。
沈长临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