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谭阳担忧地看了松似月一眼,“主治医生发现叶夫人不见了同一时间,叶琼女士去护士站找了人。”
“我们调取了车库的监控,没有发现可疑车辆,”谭阳话锋一转,“但我们发现一个反常的清洁工。”
谭阳看了松似月一眼,继续说:
“病人不知道,我们医院对医疗垃圾的管理非常严格,所有垃圾必须从地下车库走,统一集中消毒,但那天凌晨却有一个一个保洁推着清洁车从大厅走,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大厅空旷没有医护人员,又正值保安交接,便没有人注意。”
叶喜有可能被装在肮脏的清洁车,被人像运垃圾一样运走,松似月心痛如绞,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在掌心留下四个血红的月牙。
谭阳面色从容,眼睛仍旧盯着大屏幕,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松似月。
松似月接过来却没有喝,水瓶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顾之舟皱眉看了眼松似月惨白脸,朝谭阳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谭阳点头:“我们调取了路上的监控,发现这辆清洁车果然没有去地下车库,而是直接推上了大街,然后绕了一圈,消失在三亚湾附近的商场。”
谭阳语气有点无奈:“顾董,您也知道,三亚湾是政府项目,又是临江最繁华的地段,我们找起来有点困难,希望您和松小姐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松似月愣住飞快看了顾之舟一眼,不等顾之舟说话,左不言已经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清洁工的面貌锁定了吗?”顾之舟问。
“她戴着口罩对比起来有一定的困难,但我们通过现有的对比,排除了医院内部所有员工,但从身材和虹膜对比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人。”
“不是医院员工,那就是外面来的。”顾之舟说。
“是的,”谭阳说不得不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大数据对比,需要时间。”
“那就对比,她能避开所有摄像头,又选择了那么一个巧妙的时间,这个人即使不是医院的员工,也一定经常来。”
“是的。”谭阳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您和太太还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们就对医院所有的护工采了样。”
“只是护工?”
“当然不止,病人我们也采了。”
顾之舟没有再说话,他长腿交叠,若有所思坐在主位。
院长和主治医生面面相觑,识趣地走了。
会议室只剩下顾之舟、松似月还有谭阳。
谭阳神态比刚才放松了很多,他垂眸,胳膊撑在会议桌的边沿:“顾董,您想说什么?”
顾之舟放下的交叠的双腿,缓缓站起来。
他比谭阳略高一点,然而不敢去看松似月通红的眼眶,只能平视谭阳的眼睛:
“谭医生,我只想跟您确定一件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岳母被垃圾车那样运转,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吗?”
松似月敏锐地察觉到,顾之舟对谭阳的称呼是“您”而不是之前的“你”。
顾之舟很少这么称呼别人,尤其是接手顾氏集团这艘大船之后,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仰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谭阳被顾之舟“岳母”两个字激得微微一愣。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顾董放心,我之前已经跟松小……跟顾太太解释过了,夫人需要一些刺激,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次的搓磨不一定是坏事。”
谭阳的话让松似月悬了一路的心,稍微放下些许。
但她还是急切地补了一句:“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掳走我妈妈?”
顾之舟搂紧了她肩膀:“左不言已经赶去了三亚湾,你放心有他在,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松似月哽咽着把头靠上顾之舟的肩膀。
顾之舟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淌出水来,跟平常严肃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谭阳心中酸楚,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
突然,剧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松似月肩背陡然一凉,顾之舟抓紧了她的手,按下了接听。
听筒里传来了王倩的声音:“似月,我考完了。”
松似月这才想起,王倩上次说法院的公招考试就是这几天,强打精神:“倩姐,祝贺你!”
王倩笑得高兴:“你这鬼精灵,我还没说我考得怎么样,你就恭喜了?”
松似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语气轻松一点:“你的实力我知道,王法官,恭喜啦!”
“谢谢,明天体检,我上个月已经预检了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明晚有空吗?我请你和妹夫吃顿饭,吃完饭我就回老家呆一段时间,岗前培训在要一个月之后才开始。”
松似月了解王倩的性格,知道她是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于是主动说:
“一个月时间也不长,还要政治审查,你回老家不方便,那房子我空着也是空着,你帮我看家我高兴还来不及。”
“再说吧!”王倩语气难得轻快,“政治审查我更没问题了,咱家往上述三代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没人犯罪。你说话怎么瓮声瓮气的,鼻音那么重,是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事,”松似月立刻说,“我和之舟这几天都有点忙,等忙过了这一段,我们请你。”
“那行吧!”王倩没再多说。
“明天还要体检,你早点休息。”松似月嘱咐王倩。
王倩答应了。
她苦读了这么多年,能过五关斩六将,通过笔试面试层层选拔,吃上法官这碗饭不容易。
松似月是真心替她高兴。
但她此时心情糟糕透了,根本无暇他顾,她握紧了顾之舟的手:“一会儿嘱咐姑妈一声,我妈妈的事情就别告诉倩姐了,免得她分心。”
“好,”顾之舟点头,“咱们苦等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先回家,有消息左不言会第一时间汇报的。”
“好。”松似月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没有动。
坐得太久,心绪起起落落,身体虚弱得站不住。
顾之舟二话没说,弯腰打横抱起了他,不等保镖开门,谭阳就疾步赶了过来,跟抱着人的顾之舟撞了个脸对脸。
“谭医生,有什么事吗?”顾之舟非常从容,脸不红心不跳,声线平稳如同开董事会。
他这样冷静,倒显得谭阳心中有鬼。
谭阳拳头抵在唇前轻轻咳了咳:“顾董,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