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员外晕得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段府的下人亦是手忙脚乱的赶过去,扶起瘫软在地的他。
反应过来的人焦急的催促道:“赶紧掐他人中啊!”
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暗自嘀咕起来。
“儿子死的时候,怎没见他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可不是,宋好也是这种想法。段员外做戏的成分极大,哭都是假的,晕又怎可能是真的?
“我有法子令他醒来。”
她咬咬牙,以关心之名走近,伺机揭穿段员外的阴谋,谁知下人却强行挡在她面前,不许她再向前半步。
“我家老爷就是因为你才晕倒的,谁需要你那点假惺惺的关怀。”
听得他这么说,柳元英顿时就不乐意了,指着他便道:“你怎么说话呢?大伙儿可都瞧清楚了,段员外是因悲伤过度而晕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若非你们揪着我们老爷询问裴生的下落,我们老爷又怎会如此自责?”下人毫不犹豫的反驳。
柳元英气不过,当场便要与他争执起来,宋好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如此。段员外装得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如今大家都当她死了男人,心里正难受着,薛家的下人指责她时,在场的人无一不向着她。
在旁人眼里,下人的行为正可谓是——你只是死了男人,我家老爷却是晕倒了啊。
这场火灾是天灾还是人祸尚未得知,眼下又搜出了尸体,一应人等全都被带到了衙门,即便是昏迷不醒的段员外也没有拉下,衙役捡出一张尚算完整的长椅,合力将他抬到长椅之上,随后又指使段家下人将他抬去衙门。
县令怀里抱着美妾,睡得正熟之际,衙门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激得他瞬间惊醒,一边披衣一边唤人,急切的询问发生了何事。管事的跑来,抱与他说夜里出了状况,大家正候在公堂,就等着县令前去主持公道。
听闻只是外边出了事,县令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把踢开已被美妾送到脚边的鞋子,不是自家出事就好了。
县令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变得惆怅起来,大半夜也不得安生,这个丰城的父母官可真是不好当。
“难啊!”县令兀自说了两个字,随后吩咐美妾,暗含不爽道,“将我的鞋子拿过来。”
县令不情不愿,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房间,一到公堂,他率先看到的便是站在最前边的宋好。
“又是你?”
县令对她的印象可谓是极差,若非她与裴彦卿老是揪着一件不放,他也不会过得如此劳累。看到宋好,县令就知没有好事,又见她独自一人,想也不想便道:“你三番两次扰乱公堂,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将她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往后的事明日再说,本官乏了,你等先行散去,日后我必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县令困得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语罢就要离去。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最后派出一个代表,仔细说明今夜的状况。
“启禀大人,今夜段府突发火灾,整座宅子都烧没了,后又翻出了两具尸体,涉及命案,我等实在是不敢怠慢。”
县令先是随意“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又长长的“嗯”了一声,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段家烧了!”
火灾可不是小事啊,一不小心,整个丰城都得烧没了,到了那时,他也就只有一死了。念及此处,县令恨恨的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火势可制止住了,除了段家,还有谁家被烧了?”
县令连声问了好几个问题。
衙役如实回答,得知除了段家遭殃之外,其他人家毫发无损之时,县令劫后余生般的正了正帽子,乌纱帽总算是保住了。
“方才你说,有人死了?”
县令又想到了另外一件要紧事。
衙役道:“我们搜出了两具尸体……”
只是两具,算不得大事。
县令暗自庆幸,转头唤人端了茶水上来。
衙役继续道:“两人分别是裴彦卿与赵云挚,我们已经把尸体抬过来了,宋娘子和段员外也在,只不过那段员外悲伤过度,已经晕了,现在还未醒过来。”
听到死者为裴彦卿时,县令差点没被茶水噎死,紧接着又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县令下意识嗷了好大一声,整个县衙都是他的声音,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死得也太突然了。
县令看了看摆放在公堂之下的两具尸体,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好,这一回,他的眼中已经没了不耐烦了。
裴彦卿死了,还被烧成了一具干尸。
这事对于县令来说可真是太震撼了,以至于他好半天都没有做出反应。裴彦卿死了,日后就没人替他背锅替他查案了,更关键的是,县令嫌弃归嫌弃,但从未想过让他死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放火,烧死了裴彦卿和赵云挚?”
县令很快就琢磨到了重点,除了这个原因,也没有其他的,要不然这火为何偏偏烧到了段家,不烧其他家?
“那段……”话还没出口,县令就想到了段员外尚在昏迷当中一事,沉默了下,他又问道,“你们可曾抓到凶手?”
若今日死的人不是裴彦卿,县令大可以将这件棘手之时交给他,偏偏死的是他……
县令痛心疾首。
宋好有意查出纵火真相,即便清楚两人不是裴彦卿和赵云挚也故意道:“恳请大人彻查此案。”
“好说好说。”如果是别的案子,县令还好意思骂她多管闲事,但如今死的是她的夫君,他也就不好斥责了。
县令平生最怕的就是动脑,这会儿众人乌压压的聚在此处,盯着他找公道,他倒是想找,只是实在是无可奈何。
“乍一听到他们的死讯,本官难受得喘不上气来,你先回家等着,待我休息好了,一定会揪出凶手严惩不贷。”
县令一边扶着脑袋一边唤人过来,眼看着就要遁路,外边却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说是崔老爷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