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面圣,结果就是皇帝在城头洋洋洒洒说了些勉励的场面话,我们连他长的如何都不知道,随后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义父他们才是进宫面圣去了,我们的级别自然不够,但是只要奖金到位就行了,我可是答应请大伙喝酒的。
将军府门口,依然没有红灯笼,义母也不在,看来她还是没有走出哀伤,我的心房突然揪了揪,感觉有些酸痛,如果我们欺瞒义父义母,导致义父或义母身体出现问题,甚至………
我不敢想了,觉得我们有些自私,王管家的笑容明显是装出来的:“少爷回来啦,老爷呢”?
“老爷进宫去了,我义母呢?我去给她请安”。
“额,那个少爷,夫人还没回来,和盼月她们出城去了,哎,她又去看小姐去了”。
我的心又揪了揪,看看天色,离天黑还早,我心念左右挣扎,毅然转身,角魁三甫喊我都不理,直接冲到门外,抢过阿财准备牵走的马,纵身一跃,飞驰而去。
几个人看着我的背影,角魁和林三甫对视一眼,也匆匆骑上马追赶着我,王管家以为我也去上坟,叹了口气,让阿财关门。
城外很冷,寒风萧索,我一口气冲到南山下,看到府里的马车靠在路边,跳下马把缰绳丢给车夫,三步并作两步,向“秋霜”的墓地走去。
义母披着披风,傲立在墓前,心祈和盼月不停地劝说着:“夫人,回去吧,这里这么冷,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呀”,心祈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
“是啊,夫人,今天老爷要回来,我们可不能让老爷爷担心呀,要不等暖和一点我们再来”?盼月也焦急的直跺脚。
“我冷,我的霜儿就不冷吗?一想到她躺在冰冷的地下,我的心好痛啊”,夫人泣不成声,让心祈盼月痛心不已。
“义母”。
突然背后传来呼唤声,我来到她身边,冲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义母擦擦眼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抽搐了一下嘴角,终是没能笑出来:“小光,回来啦,那我们回吧”。
随风摆动的披风,勾勒出义母消瘦的身躯,没有心祈盼月的搀扶,我真怕她随风飘走,鬓角的黑发不再,我的眼泪模糊了双眼,看到角魁三甫上来,我咬牙做了个决定。
来到山脚下,我把他俩拉到一边,急促地说:“两位兄弟,看着义母如此难过,我觉得我错了,我不能再让她这样心痛,否则到时姐回来,却义母不在了,我该如何解释?
义父义母是好人,他们对我们不薄,一会让车夫骑我的马回去,你俩各带心祈盼月回去,我驾马车带义母去一趟基地,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不过其它人还是必须隐瞒的,所以,回去如何说你俩要把握好,就说我陪着义母没事的,我们只是散散心,让义母别那么伤心,懂”?
丢下她们凌乱地站在路边,我一鞭子甩下去,飞速离开她们,义母不明所以,着急地问:“小光,你这是带义母去哪里?为何不带上心祈盼月?你想干什么”?
我满脸是泪,啜泣着说:“义母,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一会儿你打我吧,很快就到了,你坐好了,真的对不起…呜呜~”。
义母被我惊的手足无措,但是她看出来了,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毕竟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所以她反而平复下来,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十多里路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当义母看到山里边如此陈旧的村落,有点不敢下车,“小光,你,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义父知道吗?你和这里是什么关系”?
我扶着她下车,“义母,我以后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这一次,我错了,姐,秋霜姐就在这里,我真的错了”。
我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义母傻呆呆地盯着我,看我不是假的,哆嗦着说:“你,你,你再说一遍,你说霜儿,她,她在这里”?
义母的声音渐渐升高,后面一句话是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的,谁都不敢信啊,毕竟她是亲眼目睹女儿躺在棺材里的,她如何能相信我的话?
在她恍惚失神时,我牵着她就直奔秋霜姐的房间去,外面的叔叔婶婶们看我哭的不能自已,还拉着一位绝色少妇,都知道有事处理,都不敢靠近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金叔范叔出来,也没有前来行礼,只是让大伙散了,我刚进院里,还没到房门,就放开嗓子嘶哑地喊:“姐,义母太伤心了,我怕她出事,所以我带她看你来了”。
房间里打倒了什么,随即房门“哐”地一声打开,一个俊俏的美少女,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塞在黑色皮靴里,迈着大长腿冲出房门,绝美的容颜上,早已泪水满面。
秋霜姐一下扑入义母的怀抱,一声“娘亲~呜呜”,义母那里敢相信,拼命把姐扒拉开,仔细地盯着看,还把头发拨开,左左右右地看。
姐也拼命地挽起袖子,举着手臂哭着:“娘亲,我是霜儿啊,您看这个胎记,我是霜儿呀呜呜”。
义母猛地抱住姐,“哇”,号啕大哭起来,门里又迟迟疑疑地跨出来一位绝色少女,粉色羽绒服,白色的皮靴,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拉着义母和姐:“义母,姐,我们进屋吧,这里虽然安全,但也不好看啊”。
她俩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向屋里走去,可是义母死死地拉住姐,怕她一眨眼又消失了,那个少女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好奇地问:“姐,她是谁啊”?
姐又气又好笑,在我胳膊上捶了一下:“傻瓜,还不是你让她来的啊,她是云裳啊”。
“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摸摸后脑勺,有些不相信,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云裳朝我福了福,柔柔地说:“云裳见过金公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也让我有了新的开始”。
义母全然不管我们,拉着姐严肃地问我:“小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们?你们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呜呜。
我天天想啊,天天哭啊,吃不下,睡不着,可是,你这孩子却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呜呜,你个死没良心的哟”。
姐把娘亲扶坐在椅子里,盈盈下拜,跪在娘亲面前,我也赶紧跪下,但求她能消消气,“娘亲,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想嫁给姜廷玉,如果不是这样,现在我估计在康王府里,正过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吧”。
“你,你这孩子哟,那你怎么能不和娘亲说呢?你真是好狠心哟,这,你这让我如何说你呢?小光,这主意是你出的对不对?霜儿可没这么聪明”。
我一头磕下,“义母息怒,你责罚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义母终于不再落泪,渐渐平复了下来,可是她忽然发现,天色已晚,着急地说:“哎呀,天快黑了,快快回去,一会儿你爹得回来了”。
说完拉着姐就要走,姐急得挣扎着说:“娘亲你这是要拉我回去吗?别忘了,如今我是个已死之人,我一旦在家里出现,你觉得一个欺君之罪能逃脱吗”?
义母一下又跌坐在椅子里,脑子一片嗡嗡声,差点忘了,女儿一旦回家,那就是欺骗皇家,那就是将军府的灭顶之灾。
我小心翼翼地说:“义母,本来我们还会瞒一段时间的,就是今天刚回来发现,您还没有走出哀伤,我的心很痛,怕您出事,所以一咬牙就带您来了。
义母,姐还不能回去,但是义母,您可以经常来看她呀,但是带您来的人,必须是信得过的人,否则将是皇家的雷霆之怒”。
秋霜姐也开心地说:“对呀娘亲,你不是老是出城上坟吗?以后你继续保持,人家只会以为你思念女儿,可谁知道,你来的却是我这里呀,放心吧娘亲,我在这里什么都好,看,我都胖了”。
义母又气又好笑,手指在姐额头一点:“哎呀,你们就都气我吧,真是一群讨债鬼”。
天色越来越晚,我驾着马车,义母紧张地说:“哎呀,城门关了就麻烦了,不知老爷回家没有,一会我该如何解释呀”。
我想了想说:“义母,如果您觉得义父的嘴巴够严,能保将军府无虞,那您就悄悄地告诉与他,如果您觉得不放心,那么就先瞒着吧,这又不影响您去看姐”。
赶到城门口,果真已经关闭,急得义母团团转,我连忙劝她:“义母不必惊慌,我有令牌可以让他们帮忙开一下门的,您稍待片刻”。
我来到城楼下,向上边高喊:“上面的兄弟,我是今天皇上赏赐的蔺仰关军士,我这里有通行令牌,麻烦各位开开城门,多谢了”。
上面的人探出脑袋,我把令牌举起,上面的人马上缩回脑袋,不一会,“吱嘎吱嘎”地有人打开大门,我朝他们一抱拳:“谢啦,兄弟们”。
说完丢过去一块银锭子,对方接过,咧嘴一笑,挥了挥手,我就驾起马车,直接进城,很快就来到了府门口。
王管家正踮着脚看着呢,估计两丫鬟回来,把他们急坏了吧,“吁”,我停下马车,王管家和阿财就急匆匆过来,一个迎接,一个端马凳。
义母踩着马凳下来,心祈和盼月也奔出门来,扶着夫人就跑,还着急地说:“夫人,老爷也刚刚回来,厨房正在上菜,您回的正是及时”。
我把马车丢给阿财去处理,和王管家一起进门,王管家悄悄地问我:“少爷,他们都回来了,你们怎么弄到现在才回?城门还没关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哦,义母太伤心了,我陪着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所以说着说着就天黑了,城门刚刚关,我们刚好赶上了”。
“哎,还是少爷回来好啊,刚刚看夫人下车时,那气色好多了,快去吃饭吧,我去看看老苏去,听他聊聊你们最近的战况”。
洗完手进入餐厅,义父和义母也刚坐下,正在互相问候着,看我进门,义父也是那句话:“小光你怎么搞的,三甫他们早回来了,你们怎么搞的这么晚”?
我竟然说了一句大实话,“额,义父,我去看我姐了”,可惜义父自然不明所以,所以他误会了,只认为我思念姐姐,去祭奠她了。
后来的几天,义母老是盯着我,让我想办法带她去看姐,让我直头痛,“义母,您以前多久出一趟城呢”?
“一个月一趟吧,遇到天气不好就延迟”。
“这不就对了,义母,我们才回来没几天,如此频繁地往外跑,这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很不对劲吗”?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想啊,哎呀,算了算了,我再忍忍,我忍”。
看着活血过来的义母如此可爱,我的心终于不再难过了,一年没见的人太多太多,我就溜出去见各位叔叔,还巡视商铺,车马行,丐帮,码头,等等,忙的不要不要的。
夜总会后院,福叔向我汇报着这一年几件大事:“少主,震山县的果树长势喜人,今年已经开花结果,但不是很多,明年基本可以上市了,铁矿煤矿正常,不过硫磺硝石产量有些低。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人盯上了我们的两家商铺,都是后来开的西域奴隶看的店,对方以为他们真的是外商,派人去和他们接触了,经过我们多次排查,应该是宫里惠妃的娘家人。
我如今怕他们谈不下来就来暗的,少主,我们要不要反击?就如当年王府一样,给他们来点猛药?另外,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可要断货了”。
“不怕,福叔,货我已经都补上了,这次投入的比上次多,关于惠妃,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小皇子一肚子坏水,家人自然也不是好东西。
先不理他们,让我们的人都动起来,给我死死盯住他们,待他们暗地里动手后,我们再狠狠地打击他们,不过,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万不能泄露自己。
对了,我们的手榴弹总是被别人以为是惊雷,这样,你们看准哪一天雷阵雨来时,去惠妃娘家府外,趁打雷时,丢进去轰他狗日的,我们不是有很多证据吗,找一找,肯定也有他们的。
然后让茶楼,酒楼,各大店铺,码头丐帮们,把这些小道消息添油加醋地散发出去,就说他们坏事做绝,遭到了上天的惩罚,做事一定要隐秘,我宁愿吃点亏,也不允许你们有事”。
“好的少主,我们一定小心行事,我们的正事还没做,谁都不想失去跟随少主干大事的机会,少主在军营如何?有没有和大帅的旧部接触”?
“当然有,不过急不得,如今有不少人知道我是金大帅的本家人,我们都在等一个契机,一旦机会成熟,我们就能狠狠地出一口气了”。
“估计不会远了,少主,这老皇帝也老了,三个皇子一直在暗暗较量,到时,这京城一定会乱的,我们是越来越佩服少主了,当初让我们暗中埋下这么多棋子时,你才几岁啊,难怪老金说你是妖孽呢,呵呵呵”。
一下午我都在翻阅各条暗线收集的情报,如今宫内太子大皇子姜廷瀚墨守成规,政绩平平,但却无骂名;二皇子姜廷书属洞里赤练蛇,表面老诚暗里心狠手辣,一章章一件件欺压百姓的事,罄竹难书。
最活跃的自然是小皇子姜廷玉,明目张胆地勾搭朝臣,笼络各大豪门,侵占商户财产,强抢民女,却深得老皇帝喜爱,认为皇家子嗣就要有敢争敢抢,敢作敢当的气魄。
看着看着,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皇帝姜德匡的弟弟,裕亲王姜德旭身上,此人比皇帝小二十岁,乃太上皇老年得子的宠儿,由于年龄差距,当年未能坐上宝座。
后一直鲜于露面,但彭刚邹水田的情报上,却描述他与姜廷玉来往频繁,并且每个月都会去皇太后处请安,却只是在太后处喝一杯茶便离去,又会悄悄前往惠妃处,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
由于他一进去,就会遣退所有的宫女太监,所以至今无人能打探出详情,但根据与姜廷玉的密切,怀疑其必有图谋,而且惠妃是关键性的棋子。
丐帮的情报里也有显示,姜德旭曾多次,于深夜在不少朝廷大员的家里面出没,下面装订在一起的情报,也是关于他的消息,这是经伢行混入的小厮记载,亲王府里竟然没有女主人。
裕亲王平时都是吃斋念经,一心礼佛的谦谦君子,连皇帝都赞诵他与世无争,乃是皇家典范,可是夜里他的寝室里,总会传出暖床丫头凄厉的惨叫声,不日便会有死尸抬出丢去乱葬岗。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把这些材料一一对比,串联,分析,觉得小皇子的背景太强大了,难怪有恃无恐,要是裕亲王是他的后台,那么他的成功率会增加一半都不止。
这宫内有惠妃做内应,宫外有姜廷玉树大旗,官员之间和宫内,由裕亲王充当联络,调合,甚至把控,把控?忽然,这个念头仿佛一记警钟,敲响了我的神经中枢。
难道不能是裕亲王自己想登上大统吗?和老皇帝比,他自然还年轻,他能和宫内牵线,更多的是威胁?利用?利益?如今他已经和朝臣们穿了一条裤子,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为姜廷玉去做嫁衣?
抽丝剥茧,层层分析,我的冷汗流了下来,心脏“怦怦怦”地直跳,我感到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我越来越觉得,当初义父说的那一句,“难道是他”?那不可能是几个毛头小子,那个人,绝对是个恐怖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