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出来时,乡野自是另一番景象,空气被细雨的洗涤后,更加的清新,柳条轻轻扭动着腰躯,卖弄着春的风情,金黄色的油菜花,夹杂在绿色的麦田里,一块一块的,让淋雨人内心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我们一路走,一路采摘着路边的荠菜,马兰儿,枸杞头,沐浴过春雨的野菜,滴着水珠儿,说不出的新鲜嫩绿,没多大一会,就收到了一篮子。
中午在路边做饭时,把野菜凉拌了一大盆,淋上芝麻油,连挑嘴的秋霜姐都连夸好吃,于是我们一路走,一路游玩,闪电还时不时带回一些竹鼠,野兔,野鸡,大伙不仅没有旅途的劳累,还都吃胖了。
秋霜姐的气色也越来越好,除了在心祈她俩面前,用手帕捂着假装轻咳几声外,脸蛋上已经浮现了红晕,饭量也在我的厨艺下,渐渐地放开了。
十多天后,我们来到了禹州,穿越在也算繁华的大街上,挑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我们准备在这里住上几天。
“客官住店吗?我们店里干净整洁,有上房,两人房,三人房等等,还有大通铺,马也有专门的人员会精心伺候,您可以先进来看看再作选择”,小厮冲我们热情地招呼着,一脸希冀。
看我点点头,车夫刘叔把马缰绳丢给了他,小厮立马笑得嘴巴咧到耳朵边:“得咧,几位爷里面请,其他的都交给小的吧,包您满意”。
“掌柜的,女眷要两间上房,我们要三间单人房,车夫给两间双人房,先住六七天吧,你给算算要多少”,我把荷包拍到柜台上,冲着柜台里喊道。
不一会,我们进入各自的房间洗漱,洗去那一路风尘,换上了衣服上街去转一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必须先熟悉熟悉本地环境和风俗习惯。
“姐,此地虽然远离京都,但也有不少的在朝为官者,或许还有其家属,以及一些来往的商人,所以你就暂时委屈几天不要出门了,我们需要保持低调和神秘,你不会责怪我吧”?
我隔着门对秋霜姐说话,她回答我说:“你们去吧,我知道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好,放心吧姐”,我对四个车夫叔叔点点头,他们留在此处负责保护工作,我们金三角向街上而去。
几天后,我把此地摸了个清清楚楚,禹州是大圣朝的郡府,算是直辖市级别了,下面有强县,坎县,沙河县,震山县四个县府,而我需要的地方,就在震山县了。
传说那里的山时不时会震动一下,所以叫震山县,本地人都称地龙翻身,只有来自现代的我知道,那只是地震而已。
我们又故技重演,举着两块玉牌,满郡城的寻找大夫名医,然后秋霜姐吃了药丸让他们诊治,结局当然是所有的大夫,在把脉后摇头拒诊,然后我们再出发前往震山县。
小道消息随着驿道,商人,自是快速传到京都某些有心人耳中,所以将军府小姐病入膏肓的消息被再次证实,有人哀叹,有人惋惜,也有人落井下石狂笑不已。
震山县地处乌龙江,一川江水穿城而过,养活了此地祖祖辈辈的老百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震山县却穷的,连县衙里的老鼠都不得不哭着搬迁了。
江水太急,根本无法捕捞,山区太密,靠人工也无法引水种植,而且地龙翻身的故事,让普通百姓望山兴叹,凭着锄头菜刀,也不可能进山打猎,就连猎人都不敢往深里去,因为有大虫。
所以县城比一般的要小一些,有本事的谁愿意留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呢?看着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入城,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一穷二白的地方,来这么大的阵仗,明显难得见到的事情,好奇是人性的使然。
“咦?这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啊”?
“切,好像你知道似的,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是大户人家呢”?
“笨哦你,不是大户用的起四辆马车吗?能这么大阵仗的,不是商户就是大户,剩下一个就是官家”。
“兄弟你牛,分析的有道理”。
就两条街,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家客栈,而且黑不溜秋的让人望而生畏,干脆,我让停车:“停吧,我去问问本地人,打听打听情况再说”。
当我跳下马车,人群里议论声再次响起:“哎呀,居然是个娃娃,这家人没有大人吗”?
“可能是出来玩的吧?可是我们这里是出名的穷山恶水,难道他们不怕吗”?
“嘘,别说了,人家冲我们来了”。
我朝人群一拱手说:“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好,我们从京城而来,想小住几日,可是客栈又不想住,我们一行有十个人,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可以出租的小院,我给银子”。
几个人开始离开,有几个人继续看热闹,只有一老伯左右看看,见没人搭理我,就好心对我说:“小年轻,我们这里一穷二白的,自家都拥挤得很,又哪来的空房出租呢?你去拐角关家问问吧,他家算是我们这里的伢行了,你可以去看看”。
说着他举手指了指街角,我见他背负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断了把的菜刀,上面还有青菜碎屑,估计正在切菜,听到热闹就出来瞅瞅。
我松开手放下背包,摸啊摸,摸出来一把崭新的十八子菜刀,反过来把刀把递给他:“谢谢老伯,这把刀送给你用”。
老头紧张地退后一步,我赶紧又说:“别紧张老伯,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是感谢你的,看你的刀都破了,而我又正好有,送的,是送给你的”。
我硬塞到他手里,朝马车挥挥手让他们跟上,自己步行朝街角走去,见我离开,后面的人又“呼啦”一下围住了老伯,帮他拆掉刀身的纸皮。
“哇,这是镜子还是刀啊?大家看,这么亮的刀,你们见过吗”?
“哎呀,我刚才退开了,要是我和他说一句,这把刀就是我的了,哎呀,真是后悔啊”。
“宝贝啊,郑老头,下次我切菜,借我用用呗,这么好看的刀,肯定是京城带来的宝贝”。
“是啊是啊,没听他说是京城来的嘛,京城里的东西,那都是大户人家才用的起的东西呢”。
“郑老头真是运气好,这刀拿到典当铺里去,肯定能换好几两银子吧”?
我自然是不知道,我意念要一把菜刀,竟然拿到的是不锈钢制品,也没打开看就送出去了,最后这把刀还真的成了郑老头家的传家宝,还有人开价一百两求购呢。
我来到他们所说的本地伢行,屋里只有一个消瘦的青年,估计大我三四岁的样子,我在门框上敲敲:“这位小哥,这里是伢行对吗”?
青年赶忙丢下手里的书本,站起来微笑着开口:“是的是的,小公子有何关照”?
“这样的小哥,我从京都而来,男女一共有十个人,想找一处合适的宅子住,租或买都行,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带着期望看着他。
青年打开抽屉,翻出一本破旧的册子,抱歉地说:“平时是我爹在打理的,今天他进山给母亲采药去了,所以我得看看才知道,请小公子稍待片刻”。
说着他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然后不确定地把册子放到我面前,指着那一页的介绍说:“考虑小公子家眷有男女,那么肯定至少需要二进的宅子,前院住男丁,后院住女眷,那么只有这一家了。
这户人家前年就搬走了,临走时交待我爹,能卖则卖,否则荒废在那迟早会倒塌掉,那就浪费了,他们只要七十两银子,这价钱在我们这里算贵的,但是与京都比,或许一间厨房都不止这个价。
房子就在这街道后面倒数第二排,平时我爹都会去开开窗透透气,清扫清扫,所以绝对干净无异味,随时可住进去的,可以的话我现在带小公子过去看看”?
“带路吧”,我虽然还没看见房子,但是觉得小哥的介绍就相当不错,这古人坏人固然是有,可是实诚的人还是占多数的。
见小哥去推开那院门时,我就已经喜欢上这里了,一眼就能看到那院子里的桃花正艳,而且篱笆墙下一簇簇的映山红(杜鹃花),红的粉的争相竟放,看来原主人还是有逼格的骚客。
马车停在门口,角魁和林三甫抢着冲进院门,院子不是很大,进门一溜青石路,直通正屋,路的左右各一棵桃树,这是一户“出”字形的院落。
就是正屋的东西两侧,都各有两间房屋,算是厢房吧,东厢房朝西开门,西厢房朝东开门,正屋的后面是个小花园,花园后又是一排房屋,那就是后院了。
点了一下,正屋有六间房屋,此前肯定是两兄弟的宅院,检查了一番,确实干净整洁无异味,而且里面人家带不走的桌椅板凳,木床,书架,连厨房里的坛子水缸,都是现成的。
我很满意,也不去讨价还价了,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递给小哥:“小哥,就这了,这是一百两,七十两是房屋费,多下来的,你帮我把地契房契给办了,然后送到这里来,我们后面还有买卖需要合作”。
小哥大喜,没想到一个小小孩童如此阔绰,跑跑腿多了三十两,足可以讨一房媳妇了,赶紧行礼道:“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办理,不过需要你的路引文书”。
我把文书交给刘叔:“刘叔,麻烦跟他跑一趟吧,我们留在这里先收拾一下,你驾着马车去,回来时顺路买一个吊水桶,两个水桶,四个沐浴桶,笤帚簸箕添一点,其它的我们都有”。
我们把马车赶入院里,先把该擦洗的地方又擦了一遍,床铺抱去各个房间,锅碗瓢盆和木柴放到厨房里,看了看井还能用,就把院里的杂草给拔了。
待刘叔拿着文书契书回来,就装上吊桶吊起井水,洗刷厨房准备晚饭,把秋霜姐安排到后院,趁没人时,我又拿出来两床新被子,床单,毛巾,还在桌子上留了一大堆零食。
两个丫鬟烧了很多热水,把沐浴桶洗干净后,前面留了两个,两个搬入后院,主子和丫鬟各一个用,前面我们三个用一个,另一个留给四个车夫叔叔。
今晚大家都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早上我才借着跑步的样子,把四周观察了一遍,记住了所有的巷子弄堂,大路小路,才回家做早饭。
如今吃饭,分成了三处吃,四个叔叔一处,我们一处,秋霜姐的由丫鬟端后院吃,大家都知道,我和车马行订了长期协议,这四个叔叔会一直跟随,直到大家一起回京。
“吃了饭后,角魁三甫跟我进山去,我还会带上一位叔叔一路,其它三位叔叔看家,穿得轻松点,一会估计得爬山”。
我边吃边吩咐,还指指门口的鞋:“那是我买给你俩的新鞋,穿上走路轻松不打滑,好好跟着我干,我包你们有花不完的银子,将来回去买大宅子,娶美娇娘,让你们母亲也开心开心”。
他俩激动得呼吸急促,涨的满脸通红,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呼哧呼哧”几下就扒拉完,丢下碗就去试新鞋了,然后傻子似的,看着自己的鞋,咧着嘴嘿嘿嘿地笑。
四位叔叔中,有一位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他们米家曾经是工部研究矿山的专家,但是自从父辈过世后,本该接班的儿子稀里糊涂地被推到了军部。
后来在我父亲的保护下,他被安排到了军械维修部,我父亲出事后,所有的旧部被边缘化,一气之下退伍回乡了。
后来忠叔福叔联系旧部,于是他们渐渐地集结到了一起,我拿出三把短剑,弓箭,“来,大伙每人一份,山里安全第一”。
我们四人一雕轻装上阵,清一色的旅游鞋,双肩背包,腰间别着短剑,背上背着弓箭,朝赤褐色的石头山走去。
米叔不时掏出小锤子,砸碎石头仔细地观察着,我在一旁负责记录,递水,递毛巾,那两个没脑壳的家伙,追着兔子大呼小叫满山跑,连闪电都懒得看他们了。
在走了三里多路处,米叔看了一块石头,赶紧有看了一块,有在崖壁上敲了一块确认,然后才笑着说:“呵呵,少主,就是这里了,没想到还挺轻松,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大一座山啊,这得开采到何年何月啊?看着灰褐色的石头,上面一缕一缕的深色花纹,我把这块地形画了下来,又标注好铁矿后,我们继续进山寻找。
大约四点多时,不能再走了:“米叔,该回去了,角魁三甫,回家了,一会天黑大群野兽出来就走不了了”。
“沙拉”一下,两人钻出灌木丛,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一个衣服划破了,一个裤管撕烂了,脸上泥沙混着汗水,花猫一般傻笑着,一刹那,我的眼神有点恍惚,他俩这个样子,竟然和我前世的特种兵有几分相似。
我朝天吹了一声口哨,远远地传来闪电的鸣叫声,我们四人一齐朝那边走去,草丛里,闪电站在一头黄羊的身体上,那黄羊还在抽搐着,两个没了眼珠子的地方,深深的两个孔洞还在淌着血。
“闪电牛逼,还是你厉害,你看他俩忙了半天,就两支兔子,还弄得自己那么狼狈,”我冲闪电竖起大拇指,夸赞得闪电“咕噜咕噜”地点着头。
角魁和林三甫互看一眼,拎拎手里的兔子,又看看五十多斤的黄羊,顿时,手里的兔子不香了。
天黑时,我们堪堪赶到了家里,看到三位叔叔在和一个老头聊天,看样子还亲热,见我进来,刘叔起身招呼:“公子,回来了,这是昨天那伢行的关老板”。
侧身让扛着黄羊的米叔先过去,我冲他点点头,先去井边洗漱了一番,才和他打招呼:“关大伯好,你来这是”?
老汉拱拱手说:“公子好,呵呵,昨天回家,听小儿说这院子售出去了,我就来看看,你们远道而来,有什么需要张罗的地方,尽管吩咐,毕竟我们也算是坐地虎,能帮的肯定会帮一把”。
我拉着他坐下来:“关大伯,我昨日就和关大哥说了,我们后面还有合作项目,因为我还打算买几座山头,到时还要麻烦你帮忙去辛苦办理。
目前已经选中了一座,待过几天确定后,一并交由你操作,辛苦费我自会支付,只要尽快落实就行,你吃饭没?来来来,一起吧”。
看到屋里摆上了饭食,我邀请关大伯用饭,可是他太客气了,连连摇手道:“不了不了,公子,我已经用过晚餐了,真的”。
看到我们要吃饭,他就准备回去了:“公子,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待公子需要小老儿时,尽管来店铺找我”。
“稍等,关大伯,这两只兔子你带回去吧,你看我们还有一只黄羊呢。”
“哎呀,公子,呵呵,恭敬不如从命,那好吧,就多谢了公子。”
老头是个圆滑的,我知道他来的目的,毕竟昨日多给了银子,还明说了还有再次合作都机会,所以来探探口风的。
将军府的人都学会了炒菜,两丫鬟自然是也能做饭的,虽然味道和火候没法和我比,可总比蒸煮的好吃,加上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下五除二就填饱了肚子。
算算日子,又拿出蜂皇浆和阿胶糕,交给心祈:“这些交给我姐,让她好生调理,还有吃食方面千万别节省,我们有的是吃的,你看,今天带回来那么大一头黄羊,明天焖了给大家吃”。
“好的少爷,小姐自从出门后,胃口好多了,可是至今没有找到好的郎中,我们还是好担忧啊”,心祈说着说着,心情又低落下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嗨,你们也看到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只能祈求老天了,去吧,多陪小姐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