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小洁早早地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准备夫妻俩的早餐了。
二人结婚后,李经天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在江小洁的心里,他只是丈夫,不是爱人。倒不是说她还想着张志刚,她也已经在内心放下张志刚了。因为,李经天对她做的那件事情,就像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一直跟着她。虽然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委屈求全地嫁给了李经天,但是她的内心可能永远也不会给这个男人腾出一个位置了。
“小洁,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我来给你做饭啊。”李经天边说边要起床。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江小洁淡淡地说。
“你平时不用这么早的啊?是有什么事情吗?”李经天继续问道。
“我今天要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所以要早点。”江小洁回答道。
“看望谁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啊?”李经天关切地问道。
“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江小洁似乎不太想跟李经天继续聊此事。
出了门之后,江小洁在楼下的水果店挑选了一些水果。正准备坐公交车的时候,江小洁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肿瘤医院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看望的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病房?
江小洁尴尬地在公交车站台不知所措,此时,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刚要经过她的身旁,她便向出租车招了招手,红色出租车便在不远处停下了。
“师傅,麻烦您送我去肿瘤医院。”江小洁轻声地向出租车司机说道。
“好的,请系好安全带!”红色出租车便在繁华的省城穿梭起来了。
江小洁也是难得的清闲一天,她慢慢地摇下车窗,微风从车外吹了进来,她便闭上眼睛,呼吸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气。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红色出租车便来到了省肿瘤医院门口。
医院很是气派,主楼有十几层高,是一家三级甲等公立医院。
江小洁走进了医院的大厅,大厅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导台,里面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江小洁便朝导台走去。
“护士,您好,请问一下,我去看望一个患舌癌的朋友,应该怎么走啊?”江小洁小声地问道。
“你去十二楼的头颈外科看看吧。”
“好的,谢谢您!”
江小洁便朝电梯口走去,进入电梯,按下了电梯键。
到了十二楼之后,过道里人来人往,有医生,有患者,有家属,个个表情凝重。那些患者大多都裹着纱布,有的是脖子处,有的是脸部,他们在家属的掺扶下,慢慢地挪动着步子,看上去都很虚弱。
江小洁穿梭在过道的人群中,左顾右盼,穿过一道门,她便来到病房区。
江小洁来到一个病房前,她透过门上的那个小玻璃窗望了望,只见医生正在给一个癌症患者换药。医生揭开了那个患者脸上的纱布,他脸上的那个“大洞”便露了出来,吓得江小洁赶紧后退了几步。
走着走着,江小洁来到了护士站,一个护士看到江小洁左顾右盼的,便问她。
“这位女士,你要去哪个病房啊?”
“我不知道!”江小洁小声地说道。
“你要看望的患者叫什么名字啊?”
“我也不知道!”江小洁的声音更小了。
那个护士有些无语,便不再理会她,只是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江小洁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着,此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阿姨!”江小洁有些激动地叫道。
“怎么是你?”中年妇女一脸疑惑。
“我来看看您的儿子!”江小洁小声地说道。
中年妇女领着江小洁来到了她的儿子的病房。
病房中有三个病床,旁边两个病床各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年龄大概都是三十岁左右,脸上都裹着纱布。中间的那个病床是空的。
“这个是我的儿子。”中年妇女指着左边病床上的年轻男子说道。
江小洁把手中的水果放在男子床头的柜子上,刚想要坐在中间的那个病房上。
“你坐这边来吧,那个病床的年轻人今天凌晨走的,护士刚换的床单。”中年妇女提醒道。
江小洁瞬间内心一紧,赶紧走到了另一边。
“唉!十五六岁就开始吃槟榔,不让你吃还躲着吃,现在可好了,舌头都没了!”中年妇女哀叹道。
病床上的男子用哀怨的眼睛看了妈妈一眼,仿佛是叫她不要絮叨了。
男子没有了舌头,自然是无法说话的,加上躺在病床上的他,看上去也是十分虚弱的,所以基本只能用眼神与人交流了。
男子一脸的落寞与哀伤,既有那尚存的求生欲,还有着无限的懊恼与悔恨。
去医院的路上,江小洁还准备许多安慰和鼓励的话语,想着也能够帮助他啊。只是,到了病房见到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时,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感觉她所准备的那些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啊。
江小洁没有久坐,离开时,她递给了中年妇女一个信封,里面装的两千块钱,可能救不了年轻人的命,但是那是她的一片心意。
中年妇女或许是想起自己还把江小洁的店砸了,说什么也不肯收江小洁的钱,最后,江小洁把信封塞在男子的被子里,然后迅速跑出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江小洁的内心感慨万千。那些身体被挖得千疮百孔的年轻人,都处在多么好的年华啊。他们都是爸妈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子女的父亲,真是一个人的痛苦,一家人的悲剧啊!
江小洁在省城做了近四年的槟榔生意,四年里该有多少槟榔从她手里售卖出去,这些槟榔又要残害多少年轻人的身体健康啊,她实在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回到北门口,她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两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然后径直走向了“西施的槟榔”。
她把柜台里所有的槟榔都倒进了两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把满满两大袋槟榔全部扔到了垃圾回收站,便锁上店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