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正恰好时节
第五章 遭责罚
“泥泥。今日长银哥哥的一番言论,我倒是十分赞同。虽然之前听得有点稀里糊涂,但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
“嗯?”
“他说,婚缘天定,不为人谋。即便给了琉璃珠又如何?不是心中那位佳人,自不会交心对待。我与边落宇即是如此,不心悦于他,却还要嫁他为妻,与他此生相守。”
杨扶安眼神闪过一丝悲凉,“我不曾对他了解过半分,不知他为人如何,叫我如何心悦此人?以何礼相待?!边落宇又是真心爱慕于我吗?我看不到此人的真诚,怕他以后弃我于水火之中。”
她激动的拽住刘扇欲的手,轻泣道:“我不想嫁。”
刘扇欲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产生几丝同情与怜悯,“那小姐也要像琴风郡主那般吗?”
杨扶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同王家毫无血缘,国主岂会心疼我半分?阿父阿母对此桩婚事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又哪里由得我。”
“所以……”
杨扶安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泥泥,你替我嫁了吧!”
“……”
哦,原来方才在打感情牌,坑你娘呢!
“呵呵。。。三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扶安正色道:“我没开玩笑!他们肯定还认不得我,你长得又比我貌美,他们定不会怀疑的!”
刘扇欲压住心里的恼怒,缓下声来,“您可想过,杨家?”
“只要我去求他们,他们也会同意的!”
杨扶安心想自己是杨府得宠的嫡女,什么事都会向着她,一定会答应的!
刘扇欲眉心蹙了蹙,轻声叹了口气,“小姐啊,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被发现了杨家会有灭顶之灾的。”
她不由地脸色一变,神情间溢起几分怒意,“本小姐不想嫁!除了长银之外,别的男儿我都不嫁!”
刘扇欲看着恢复往日狂妄骄躁般的杨扶安,她长吁一口气,适才一席掏心窝子的话还以为她被夺舍了呢。
一道成熟老成的声音落入二人耳帘,“胡闹!这可由不得你!”
“阿父、阿母。”
邓梅大步迈进厅内,留下沧桑痕迹的手抚盖着杨扶安纤细白嫩的玉指,“扶安啊,要多向你阿姐学习,一切为了家族的兴旺和颜面为重,切莫像谢家那般。”
“母亲!难道为家族牺牲了扶芸阿姐的幸福还不够,还要赔上我的一生吗?!”
扶安后的刘扇欲身体微颤,垂下双目。
“大逆不道!什么幸福不幸福,你嫁与谢长银就是幸福了吗?他心里可有你?怕是连你姓名、模样都记不清!”
杨宏良一语道破,本就心情不佳的扶安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起码我心里有他,那边落宇呢?他心里真的有我吗?谁人不知他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学无术!哪怕长银哥哥不爱我,但他品言端正!你们就这么想看女儿笑话吗?!”
“扶安,休得胡言!边炎君主也是一国储君,天之骄子,你嫁于他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啊!”
邓梅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这油盐不进的女儿也头疼得要紧。
“母亲,长银哥哥也是一国之储。”
“可人家不要你呀。”
可人家不要你。。。是啊,他没要我,没将琉璃珠投于她名下,怕真是如同阿父所言,连自己的姓名模样都不曾记得。
邓梅见扶安不动声色,连忙摆手示意刘扇欲出去,并厉声警告说:“今日小姐一言,你若透露出去半分,我定不顾往日情分将你乱棍打死!”
她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稍稍躬了身子,“是。”
她掩上房门后,微微仰起脸庞盯着还在下个不停的春雨,一语不发。最后,她双拳捏紧,大步离开了。
清冼殿。
谢金傲靠坐在殿内,双眸丝丝缕缕满是愤怒与失望,对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是成心合起伙来丢我的脸面是吧?!”
长银道,“父王息怒。”
“叔父,是长思不对,请治罪。
谢金傲一脸悲切,“长银,长思啊,你二人素日是多么懂事听话,怎如今会在大雅之堂上出言不逊呢?”
说着,他又冷眼扫过左边的谢养,厉声质问道:“是你吧?谢养?”
谢养眉眼一片冰凉,随即嘴角轻轻上扬,“你说是便是。”
“不关阿养的事!皆是长银一人所想!”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们平日这般维护他!他才会如此嚣张!”
“叔父,真的不关堂兄的事。”
“谢养,孤岂能容你放肆,目中无人,今夜孤就教教你如何尊重长辈,让你知晓自己什么身份。”
谢养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我什么身份?我是你极为厌恶的庶子,是人人可欺的谢家四子,也是三年前为金路立下汗马功劳却仍视我为眼中钉的谢养,这么些年了我竟不知晓自己是谁?”
“呵,不容我谢养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谢养在金路一向沉默寡言,谢长银与谢长思也是头一次见吐露心声。
谢长银不解,在他心中,阿养是满腹诗书、武艺高强、有勇有谋的少年,于金路、谢家而言分明是个极佳的存在,可为何父王偏偏处处打压他。
长银看向被气得发抖的谢金傲,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父王,阿养是病糊涂了,儿臣带他去看太医。”
“闭嘴!”
“来人、来人!把这逆子拖在院内打二十大板!然后关回院子,不准出门半步!”
谢金傲又指着地上的长银与长思,“你们给我瞧着!这就是忤逆孤本意的下场!”
院内外都是打在谢养身上板子的声响,但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他硬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面中阴沉,好像这板子打着他身上不痛不痒似的。
届时,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衣,梳着百合髻的青丝间别着一只素色的珍珠银钗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之上。
谢养好像注意到了那抹身影,迷人的凤眼冷冷瞥过,看清来人后他黯然半响,随即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刘扇欲害怕的躲在柱子后面,只敢偷偷露出个半个脑袋瓜子,心里惨叫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净瞎撞到这个时间!!
昨夜回到房间的刘扇欲发现,身上竟不知何时
多出了个荷包,她只认为是谢养的便想着今夜将它还回,不曾想看到眼前这一幕。
“我的娘亲,方才他是不是冲我笑了?”
刘扇欲拿出荷包朝谢养的方向用手比划,示意自己来的目的。
刘扇欲:殿下啊,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她趁着周边无人注意,赶紧转身回头离去这个是非之地,再不走说不定小命就不保了!
待谢养看见刘扇欲的背影逐渐消失,才缓缓阖眼,口中吐出一股鲜血,但他依旧强撑着身上的疼痛,像在与谢金傲叫嚣。
“国主,已打二十大板。”
谢金傲摆手,“退下。”
谢金傲凝视躺在地上的谢养,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他的唇角和背上都染了血红,却仍不求饶。
真是个顽劣之徒!
谢金傲看着窝火便弗手离去,长银与长思这才敢上前扶起谢养。
“阿养,你这是何苦。”
“长银兄长,先扶阿养兄长回房吧,我去叫太医。”
三日后,各国拟了联姻的旨意。
杨扶安与边落宇、杨妍知与谢长幕、方媛媛与谢长庆、李世樱与路祯、安诗雨与叶锦同在三月初十成婚。
按照祖上习俗,各位新人应在青云间喜结连理,意喻天地见证、山海为盟以表祝福。
所以,他们还要在青云间待上个把月。
……
前几日还春雨绵绵,人们沉沉浸在春意飘渺之中,今日却一阵西北风裹挟着寒冷而来。它带着风雪刮得那样肆意,本刚脱了芽的树叶就被无情积压,树枝堆着一层银白。
自杨扶安从了杨家的意愿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病恹恹的,性情也犹如这天气多变。
扶安粉黛未施,只着一身素衣,披了件素绒绣花袄,许是近日觉着糟心,连梳洗打扮的心情都没有。
“真羡慕长思郡主,不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小姐,你羡慕旁人,那旁人也会羡慕你的。”
扶安不屑道:“羡慕我?笑话我还差不多!”
刘扇欲压低声音道:“听闻因为上次,郡主被褫夺了封号,罚俸半年呢。”
“当真?”
刘扇欲点点头。
扶安低眉沉思,这罚了俸禄是不打紧,褫夺封号可是极损颜面的一大耻辱。
“那长银哥哥呢?”
“奴婢不知。”
“三妹妹?”
杨妍知一席浅淡的橙红色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用雪白绒毛点缀,一头墨发用红玉珊瑚珠钗挽成了灵蛇髻,本来淡雅清新的面容此时显得妖艳荣华。
她带着婢女踏雪而来。
“听闻妹妹近日身子不爽,今日一瞧果真如此,妹妹这平日貌美的容颜都憔悴了不少呢。”
杨扶安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道:“几日不见,本小姐还当没你这个人了。”
扶安看着杨妍知那一身绚丽,知道是她费了心思打扮半天的。
“哟,打扮成如此妖艳给谁看呐?”
妍知一脸无辜地俯视自己的衣饰,然后温声道:“妍知不像妹妹这般清闲自在,现下要去给长慕殿下请安送膳。”
她仪态大方,稍微欠了身子,会心一笑道:“叨扰妹妹赏雪了,妍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