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渊站在屏风旁等了许久，始终不听床榻上那女子说话。
甚至她表情还越来越古怪，仿佛是在隐晦地对他表达不满。
“王妃，”恒渊眉梢下压，终于耐不住开口：“不是要道谢？”
楚清绾听到他突然出声，总算停下与小黑的争辩，回了回神。
只是她即便回神，也始终眼神飘忽。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面的人。
这反而令恒渊心下因看了她身子的窘迫瞬间消散不少，重新恢复了周身气势。
楚清绾抓了抓下巴，含糊道：“是……多谢王爷这几日对我的照拂，我身子不适，就不起了。”
不适，怎么个不适法？
恒渊下意识想要问，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动作，看到那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臂探出被褥，轻纱制成的寝衣滑落，更显得有几分欲盖弥彰。
后脊似有一股酥麻蹿过，进而引起周身的震颤。
这次的感觉几乎与最初的视觉冲击同样强烈。
于是他脑子又开始混乱，甚至无法自控地猜测在这被褥之下，他的王妃，只穿一层薄沙的景象。
楚清绾说完那话，就垂下眼帘，静静等着恒渊走人。
谁知她忐忑地等了会儿，对方却好似没了动静。
她便悄然抬眸，只是当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时，猛地睁圆了眼睛，“王、王爷！”
恒渊：“？”
恒渊无知无觉，朝她看了过来。
楚清绾倒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你这里…好像流血了……”
恒渊：嗯——嗯？！！
他连忙抬手，果然摸到一片粘腻的血色。
一时间，楚清绾也说不清狗男人脸上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震惊慌乱，尴尬无措，但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恼羞成怒与不快中。
不等她再开口，男人已用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冰冷语气道：“你的心意本王晓得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留给她一抹火烧眉毛般迫切而出的背影。
紧接着，房间内爆发出一阵锤床大笑声。
恒渊一路神色阴翳地回了正院。
见他这时回来，方狄迎了上去，疑惑道：“王爷不是去王妃那儿了吗？眼下已是酉时，您没在倚清院歇下？”
恒渊额角一跳，作势就要往这不长眼的东西身上踹去。
方狄灵活一闪，还以为王爷是在与自己玩闹，结果视线落在王爷的脸上认真一看，差点魂儿都快没了。
“这是……”
他慰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恒渊暴躁的一声“滚蛋”给打断了。
方狄听话地滚了，只是滚之前，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自家王爷是在王妃那里受了什么气，居然能怒成这样？
要知道，自打王爷回京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王爷脸上看到这种程度的负面情绪了。
上次还是在一年前，那可恶的鲜卑人阴险歹毒，攻陷了边疆一座小城，在城中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随后他便见识到王爷震怒是如何的恐怖。
在对付鲜卑人这一事上，手段是如何的雷霆果决。
而在此期间，王爷的决断但凡出一丝差错，都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可即便如此，在莫大的压力下，王爷依旧成功了。
不仅一举攻下鲜卑，杀尽当初作恶的敌军，解了心头之恨，也成功赢得了全部将士的拥戴与追随。
正是这一举，使得边塞安定，王爷才松口回了京城。
所以——
王妃到底做了何事？
方狄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离开了正院，都没想明白。
毕竟按照王妃如今的性子，应当不至于啊……就算是放在以前，也不至于吧？
恒渊是从楚清绾房里出来，才变得这样，方狄理所当然以为是王妃惹了他生怒。
可恒渊心中的怒气，更多却是因自己而起。
想他驰骋沙场多年，亲手将多少敌人的首级斩于马下，如今却被一介女子搅动心神，还当着她的面……流了鼻血。
耻辱。
真是奇耻大辱！
这般想着，他心中更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在这桌是上等硬木制成，若是普通木桌，怕是已被震得四分五裂。
思来想去，恒渊表情逐渐凝重，认为此事有一决不能有二。
他召来方狄，敛了怒火，但语调仍不怎么冷静，“你说，一个男子若被女子扰乱心神，该如何解决？”
还以为王爷紧急找自己过来是为了军中要事的方狄：“……？”
啥？
女子？
主子您对属下是不是抱了什么不该有的期待，明明属下这辈子统共认识的女子一只手便能数完。
您居然让属下来为这等风月之事出谋划策？
不过方狄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是王爷信任他的表现。
毕竟他在边塞时，就经常为王爷出主意。
王爷如今回了京，最擅与女子打交道的林小将军不在，那王爷在感情上遇到难事，自然会招他过来询问。
两人一个敢问，一个也是敢说。
“王爷，属下认为，男子被女子扰乱心神，实属正常。”
方狄掰着手指头细数，“您想啊，咱们男女阴阳相对，互相吸引，从相识到相爱，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吗？”
说到最后，他忽地一拍手，越发觉得自己的话简直就是真理。
结果他脸上的笑还没完全舒展开，就被王爷如鹰隼般冰冷的眼神盯了过来，“本王不想水到渠成。”
“额……”方狄噎了许久。
半天才瑟缩地说：“那您总得先告诉属下，王妃做了什么让您方寸大乱的吧？”
说这话时，他深深地感觉刚才那个以为王妃做了什么坏事，才惹得王爷生气的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亏他还绞尽了脑汁，结果猜想的种种原因，却与真正缘由隔了十万八千里。
恒渊被他问得沉默不语，最后才面带不善、语速飞快，像是那话烫嘴般地说：“做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本王就是在她面前没控制住……”
方狄大吃一惊。
“什么眼神！”恒渊恼怒呵斥，“本王只是流了些鼻血而已。”
方狄的视线不自觉就往主子的鼻子处移去。
恒渊被他看得浑身不爽，正欲拿东西砸过去，就听这憨货愣愣道：“这有何难？”
“您是憋了二十几年没碰过女子，初见把握不住也很正常，”方狄不以为意地接着说：“多来两次不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