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在一旁多嘴：“你不是觉得他俩家庭状况复杂，解决起来麻烦吗？”
苏志琼不露声色地横他一眼，就你话多？
“我的意思是，他们俩的成绩不够好，堵不住好事者的嘴。”
女教师铺开两份卷子，说道：“你别那么苛刻了。就靠他考出的分数，还有谁能说什么，学费和学杂费都能给他免了。现在你知道弟弟的水平了，你觉得他们姐弟哪个学习更好点？”
苏志琼和老黄互相对上视线，两人都微微摇头，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怎么？姐姐的成绩没有弟弟好？”女老师稀奇地打量着苏志琼夫妻俩的神情，觉得连老黄都一声不吭的情形实在罕见。
“老黄，志琼不说话，你怎么也不说话？”
老黄摸着后脑勺只呵呵地笑，心道他怕说了话，他们起了抢应淑的念头，苏志琼转头能跟他翻脸。
“不好说，不好说。再等一会儿，应淑就做完了，你们一批卷子就知道了。”
苏志琼特意强调：“你们判分的时候，标准严格一点。”
她得压一压应淑的傲气。
房间里的老师们说着话，应淑那边也飞快地做完了题。
落笔写下最后一划，应淑像是终于出狱似的，浑身都松了口气，她把卷子收拢好，往桌子上一放，火烧屁股似的赶紧冲去了厕所。
教导主任拿起卷子，走进了房间。
等应淑再从厕所出来时，客厅空荡荡的，应小满还扒着门缝在看她。
应淑冲他一招手，姐弟俩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双相似的漂亮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苏志琼的卧室。
“姐，那个赵老师拿着你的卷子进去了。”
“嗯，你的卷子也在里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十分忐忑。应淑比应小满知道得多些，她还看到了苏志琼后来带回来的四个人。
她猜测着那四个人的身份，心里重重地打起了鼓。
能不能上学，就看在此一举了！
任应淑再怎么猜测也想不到，那四位老师，是苏志琼特意找来给应淑判卷的。
原本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反正有答案，她和老赵对着答案批改，也能摸清应淑的水平。
可看到应淑的卷子，苏志琼就忍不住认真了起来。
应淑的优秀毋庸置疑，她更想知道，她们学校的期末考卷，应淑究竟能考多少分。
于是她便起身出门，去找来了原来熟识的老师。
教导主任走进屋里，一一跟其他老师打了招呼。
他们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对应淑的好奇早就达到了巅峰。一句废话没有多说，立即分好了试卷，拿着答案找到地方，认真地批改起卷子。
苏志琼提前嘱咐过判分严格些，各位老师都拿出最苛刻的标准来准备扣分。
生物是最先改完的。负责生物考卷的老师是一个戴玳瑁眼镜的男老师，刚一放下笔，就满意含笑地抬起头来。
老黄在一旁，估计比外头的应淑还要关心，见状赶紧凑到玳瑁眼镜老师身边：“老沈，怎么样？”
“嗯，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让老黄看应淑的考卷。
“70？”老黄第一眼看见红笔批的分数，不由得搓了搓手：“70算高分还是低分？”
“现在跟你儿子上学时不一样了，生物满分就是70。”沈老师笑着说：“这张卷子还不简单呢，尤其最后一道遗传题，能考满分的学生不会特别多。”
在理科里，生物是最简单的科目，能考满分并不稀奇。不如说，在三中名列前茅的好学生里，生物满分是很常见的。
老黄点了点头，又凑到沈老师旁边那位穿毛线马甲的女老师旁边。
“老王，化学改完了没？”
“嗯，改完了。化学简单，也是满分。”王老师脾气特别好，柔声细气地说道：“想考这孩子，你们学校出题至少得再难一倍嘛。”
已经两门满分了！
老黄捂住心脏，加起来已经一百七了，剩下几门她就算用脚写，都能考上大学！
但应淑是认认真真用手做的题，至少她的物理！肯定还是个满分！
“物理没满分，只有94。”教导主任凉凉地给他泼了盆凉水。
“哪儿做错了？”老黄皱起眉，心痛地拿过应淑的物理试卷，想看看她的错题。
可目光在卷子上一扫，竟然没有一个错号。
“这——答案不是没错吗？怎么不给全分呢？老赵，你是不是对应淑有偏见了啊？她再聪明，你也该公平对待。”老黄不满地说。
教导主任摇头，严厉地说：“不管谁来改卷子，都给不了满分。”
王老师探头看了一眼，了然地笑道：“这就是太聪明的坏处，她跳了步骤，过程没能拿满分，扣得不冤。”
老黄无言以为，要是放到别人身上，那就是最冤的扣分，可落到应淑头上，在座的老师居然都是一副咎有应得的口气。
“是有点傲气，能跟她弟均一均就好了。”
看着她的物理卷子，剩下的科目也很快也改了出来。
数学扣了两分，语文和政治扣得最多，两门加起来一共扣了二十二，这也很正常，政治原本就是判题最严格的科目，而语文又是由苏志琼批改。她一心想压一压应淑，不论是作文还是其他题目，都按的给分的下限。
即使如此，语文和政治能只扣二十二分，也充分说明她写上卷面的答案基本上没犯特别严重的错误。
“总分五百八。”
卧室里一片安静。
老黄心里惊涛骇浪，几乎说不出话。
去年高考理科录取分数线是三百五十二，她比分数线，整整高出了二百二十八分。
王老师一张张翻着卷子，温柔地叹了口气：“苏老师，你们学校今年出的期末卷，看来是太简单了些。哪科都没有让她丢分的难题呀。”
“……”
“……”
苏志琼和教导主任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是题目太简单了些？
可这套卷子，虽然没有刻意提高难度的难题，却出得相当全面，想考高分，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四位县城老师一边在心里感慨，不愧是省城的重点学校，出题水平不是他们这小地方能比的；一边又在心里羡慕嫉妒恨，不愧是省城的重点学校，生源也不是他们这小地方能肖想的！
这题要是拿去给他们学校的学生做，肯定没有学生能考出的五百八的高分！
成绩都批了出来，苏志琼拿着姐弟俩的卷子，去客厅跟他们谈话。
“你们的成绩已经改出来的，挺不错的。三中很欢迎你们这么自强不息的学生。应淑，你有上高三的水平，但我仍建议你多上一年高二；至于小满，插班去初一吧，把基础打好是最重要的，他还落着半年，在寒假里得多努力一番……”
“……”应淑听着苏志琼自顾自的安排，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直到苏志琼把话说完，征求意见地望向她，应淑不得不窘迫地拒绝道：“苏校长，谢谢您的看重……但我和小满，实在去不了市三中，我们想去县城的中学……”
苏志琼和教导主任都没料到应淑会如此果决地拒绝，当场便是一愣。
四位老师还没走，见状一阵狂喜。
他们正是县城的中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