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琼坐不住了，她跟老赵低声说了一句，匆匆出门。
应淑正甩着手心算一道填空题，注意到苏志琼的动静，忍不住抬头去追苏志琼的背影，教导主任立马拍了拍桌子：“还在考试呢，别分神！”
她立马低下了脑袋，注意力拉回到卷面上。
市三中的高三期末考试，比她想象中简单得多。
应淑还以为会跟黄叔叔和赵老师出给她的题一样难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一张考卷肯定要有难有易，有基础有高深。要都是那么难的题，市三中没人不能考上大学了吧……
由于题简答，她做题的速度就飞快。
教导主任在一旁暗地纳罕。
这已经不是聪明可以解释的了。
再聪明的人没有经验，做起题来，总得有一个思考的过程，应淑却像见识过许多题似的，做题的时候有一种经过大量训练的纯熟之感。
一些基础题型，她几乎只需看一眼，瞬间就能得到答案。应该是重复做过不少类似的题型，才能题目再怎么变化，都能一眼看穿题面文字的变化。
等她做完半张卷子，准备翻面的时候，教导主任忍不住问了她一嘴：“你都做过哪些参考书上的题？”
应淑心里咯噔一跳，心道果然是老教师，太犀利了，一眼看出她是题海训练出来的……
“数理化自学丛书，还有我朋友送给我的一些题。”
“嗯，基础打得不错。”教导主任点了点头，道：“快继续做吧。”
数学刚做完，苏志琼带着四个人回来了。
看上去都是老师，有一股学校特有的严肃气质。应该是苏志琼在外面已经跟他们强调过什么，这四人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进了老黄和苏志琼的房间。
应淑一连做了三张卷子，神经已然有些疲惫，一边喝着教导主任给她倒的水，一边好奇地歪着头往苏志琼的房间张望。
“你这性子，还是得定一定！”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毛润之在街口闹市读书都不受影响。你看你呢，走进来几个人，你的心都飞到哪儿去了？”
“……”应淑小声地辩解：“老师，我又不是机器，一连写了三张卷子，也得歇歇才能再集中注意力……老师，那都是谁？”
“等你写完，你就知道了。”
苏志琼房间里，她给四位老师都倒上了水。
“客厅那个孩子就是你在路上跟我们说的学生？”一个跟苏志琼年龄相仿的女老师问道。
“对，就是她。看着没有学生样，但私下里学得很用功。”
“……”没人搭腔。
聪明不聪明能从考核里判断出来，私下用不用功，她又怎么会知道。
他们都觉得那小姑娘约莫跟苏志琼有什么关系，才这般替她辩解，一时拿捏不准，卷子究竟要判得松一些还是严一点。
“你们看见卷子就知道了，该咋判咋判。”苏志琼摆着手，完全能猜到这几位都心里都在想什么。
一个辍学三四年的小姑娘，被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非要他们来判卷，不怪他们会多想。
要是她自己遇上这种事，也会其他方向揣度一下的。
苏志琼和四位老师在房间里等待着应淑做完考题，而在另一个房间的应小满同学，已经做完了考卷。
他做题的速度其实不快，每门都要自己再检查一遍才愿意给老黄交卷。但他胜在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就算题目难度偏高，题量也不少，也远比应淑早得多。
“黄叔叔，我想看看我姐。”
“你偷偷拉开门看一眼，她正做着题，别打扰到她了。”老黄只觉得应小满不光外表像小姑娘一样秀气，连脾气也像小姑娘一样乖巧，他没忍住摸了摸应小满的脑袋：“至于你的卷子，我拿过去让老师给你改改，你在屋里呆着，不要乱走动。”
应小满便听话地点点头，从门缝里望着应淑的背影，握紧拳头给他姐打气。
老黄拿着两张卷子走进隔壁，小升初的题都简单得很，单是苏志琼就能给他批改了。
苏志琼率先拿起语文卷，方才那位女老师是教数学的，见状便拿过那张数学：“我闲得慌，这张给我改吧。”
那女老师只在路上听说了应淑，应小满只是一笔带过，苏志琼没有细讲。她对应小满便没有什么预期，就像买东西的添头一样，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可当她拿起红笔，对着答案批改起题目，便渐渐改观了。
“这孩子数学学得不错呀。考你们学校初中部用的试卷我记得是省城最难的吧？”女教师赞叹不已：“他考了145。”
苏志琼正看着作文，没忍住惊讶抬眸：“145？”
这真是不错的成绩了，意味他只错了半道大题。
“嗯，再仔细点，看清题干就能考满分了。”女教师看了看苏志琼手里的语文卷：“他语文考得怎么样？”
苏志琼再度低下头，读完应小满的作文。小学作文考得是记叙文，他的缺点和优点都十分明显。
缺点是遣词造句平铺直叙，看得出来阅读量少，仅仅是背熟了课本上的内容；优点是很会拿分的套路，先叙事、后抒情，最后再来点升华，中间夹杂些修辞和比喻。
得不了高分，却也扣不了多少。
一看就是他那聪明的姐姐指点出来的。
苏志琼忍不住下笔严苛了一点，给他多扣了两分。
“语文考112，也不错了呀。”女教师毫不吝啬夸奖：“我记得你们今年的最高分也才两百五十多吧？这孩子，自学竟都能两百五十七！”
苏志琼嗯了一声：“两百五十八。”
“你们学校要不要他？要是你们学校不要，给我们学校吧。”女老师拿着应小满的卷子，相当满意地张口要人。
苏志琼一把把卷子拿回来叠好，笑道：“怎么不要呢，这俩孩子来找我，当然是想进我们三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