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这头，顾清泽放下手机，望向眼前无边的夜色，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他对现状的认识，后知后觉。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从始至终，他能做的，只有不回头地向前走。
黎玥说过的那些话都还清晰地在他脑子里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拨通一个电话。
他，别无选择。
公司跟胡氏谈成这一次合作，参与这项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功不可没，翌日是周五，江絮干脆给所有人多放了一天假，让他们享受为期三天的假期。
难得休息，黎玥准备在床上睡个日上三竿。
关掉闹钟后，黎玥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成型还没多久，就被急促的手机来电铃声打断。
“喂？”
黎玥后面那句“你好”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人不客气地打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陌生女人的声音：“你是黎玥吧？”
黎玥一愣，意识到对方来意不善，她睡意都减退不少，清清嗓子回答：“您好？我是黎玥。”
“我是江絮的妈妈。”女人开门见山，“今天下午三点，我在白兰路的咖啡馆等你。”
“阿姨，我......”
“你要是不想两年前你那档子破事被公之于众，再传到小絮耳朵里，最好什么都别跟他说。”
江母冷冷地堵住黎玥的话，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感情。
黎玥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就已被挂断电话。
回想起方才江母的态度，黎玥心中有些为难。
听上去，江絮的妈妈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即使黎玥不上班，江絮却依旧忙碌，一早便已出门。
这样也好，黎玥想着，她也不用费心思找借口出门了。
下午两点半，黎玥按约抵达咖啡馆门口。
一走进咖啡馆内，店内扑面而来的冷气就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乎是没怎么找，黎玥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发现了早早等候在那边的江母。
此时店内人少，零零散散坐在四周的几乎都是情侣，江母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显得格外突出。
黎玥走上前去，略带歉意地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让您久等了。”
其实她怕迟到，已是专程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现在距离她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之久。
黎玥不知道江母在这里等她多久了，只知道江母的脸色很不好看。
眼前的中年女人脸上虽然有着些许岁月的痕迹，但可以很明显看出来她注重保养，人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她的神态之间，依稀可以看出跟江絮有几分相似。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黎玥走上前去，神色抱歉地在她对面坐下。
女人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早已没了热气。
黎玥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女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过一圈，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让她不太舒服。
“你就是黎玥？”女人朱唇轻启，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眼底却隐隐带着不屑。
黎玥微微颔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阿姨，您好，我是黎玥。”
她话音刚落，就见女人笑着问她：“初次见面，让长辈等你这么久，这样可不好。”
江母脸上的笑容温和，眼底却没带半分笑意，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黎玥，像是试图窥探些什么。
黎玥神色一凝，紧接着，她听见女人再次说道：“黎玥，你跟小絮不合适。”
江母的话简洁直白，不留任何余地。
看得出来江母对她完全没有好印象，黎玥只能直接问道，“阿姨，您找我就是说这件事吗？”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这种事找她没用，找江絮才有用。
江母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黎玥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黎玥看着眼前的人气定神闲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上一口，随后慵懒又不容拒绝地开口：“他跟我关系不好，这点相信你也知道。”
黎玥没作声。
“可是我为他好是真的，你们不合适。”说着，江母看着黎玥嗤笑一声，“至少你现在这样，不合适。”
黎玥竟觉得，这句“不合适”，是江母见到她以来，说得最委婉的一句话。
“两年前那件事，我都知道了。”江母冷不丁冒出这句话，瞥见黎玥神色微变，她脸色更冷，“我虽然不要求小絮找一个怎样的高门贵女，可至少对方得清清白白，而不是你这样，跟谁都能睡的人。”
碍于附近还有人在，江母的话留了几分余地，可她话里话外的嫌恶和贬低都显而易见。
饶是黎玥性子温吞，也还是一下就能听出江母对她的轻视。
顾及眼前的人是长辈，以后也很有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黎玥轻轻抿唇，压下心底的情绪。
可是江母丝毫没有见好就收，适可而止的自觉，说到后面，她甚至对着黎玥扬扬下巴，表情冷傲地哼笑道：“依我看来，什么样的家庭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培养出像我们小絮这么优秀的孩子.......”
江母表现出极强的优越感，谈及黎玥父母时，终于让黎玥有些忍无可忍。
黎玥开口打断她的话：“阿姨，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您对我和我的家人产生这么大的误会，谣言止于智者，希望您有自己的判断。”
没料到一直沉默的黎玥会突然反驳自己，江母惊讶地张张嘴，几秒钟后，她才恍然反应过来，眸光一凛：“你是在教训我？”
江母从座位上唰地站起身，心底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谁给你的胆子来教训长辈？你爸妈在家是怎么教你的？”
那一刻，江母维持的所有镇定全然被打破，她此时的样子，跟方才那个悠然端坐的她大相径庭。
江母身上那一丝跟江絮相似的影子早已荡然无存。
黎玥也站起身：“阿姨，您对我的误解太大了，我想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说罢，她不愿再做停留，转身要走。
江母气得上前一把拽住黎玥，逼着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我还没让你走，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你有没有教养？”
江母咄咄逼人，黎玥气得不行，却还是努力压着脾气，“阿姨，您要是对我有任何意见，您可以去跟您儿子谈。没有必要攻击我跟我的父母。”
说到这里，她已经开始后悔，后悔她没有听江絮的话，后悔自己竟然会对江母抱有期待。
这样的见面，以后都不会有了。
黎玥挣脱江母的拉扯，面上微冷，想要直接离开。
可谁知江母一手拽着她，一手伸进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强硬地塞进黎玥手里，“你不就想要钱吗？你要多少都可以，我只要你离开我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