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经验,司念压根没把这回吃的毒药当回事。现在那股子腥臭味已经消散,她跟着闻序秋回到他暂时居住的院子。
因为都不知道这药什么时候会起效,闻序秋让司念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晚上睡觉都在一间屋子里。
不过闻序秋睡床,司念睡在外面的美人榻上。对此,司念只敢偷偷捂在被子里骂了句:“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死直男。”
是夜,司念睡的不太安稳。
一是这引松山庄平日里鲜少住人,好的被褥都拿去去铺床榻了,她睡的美人塌硬梆梆的;二来她总觉得身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头也重,耳朵里还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司念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没有,加上身体确实时好时难受,只能跟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
闻序秋从小就浅眠,加上他多年养成的警惕性导致五感敏锐,外面的窸窣声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只当是司念娇气,睡不惯。
闻序秋平躺在床上,漆黑的双眸盯着屋顶的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静悄悄的。屋外的微风轻轻,虫鸣阵阵;屋内……
屋内司念哼哼唧唧,带着难以忍耐的痛苦呻吟。闻序秋忍着不悦,掀开被褥下床准备去看一眼。
闻序秋站在榻前,借着屋外的月色隐约能看见榻上之人摩挲扭动。观察了小半会儿,闻序秋伸手探向司念的额头,很热,全是汗。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念意识混沌,只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司念。”
“司念?”
有人叫她?又做梦了吗?
是在叫梦里的那个司念还是她这个司念?
司念分不清,这个声音逐渐和梦里喊司念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不,不是。这人是在叫她,不是梦。
司念抬起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站在她身边。
她声音发颤,呢喃道:“你是牛头还是马面啊?”
“……”
闻序秋一时无语,他还来不及燃烛仔细看看司念的状态,就听见砰得一声,司念直接滚下美人塌,重重的摔到地上。
“司念!”
说实话,闻序秋也有点被吓到,按理来说司念不该有什么反应的,即便有也不该这么严重。
闻序秋急忙拂袖,屋内的蜡烛瞬间被点亮。
司念四仰八叉的躺在闻序秋脚边,嘴唇微张,呼吸又短又急;面颊绯红,美目紧闭,散开的长发被汗打湿,凌乱的贴在她的额和脸上。
除此之外,还有人中处那鲜红的鼻血。
“司念?听得见我说话吗?司念?”闻序秋蹲下身拍拍司念通红的脸,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来人,打些冷水来,再找两个婢女过来。”
随即不知从哪儿传来回答的声音:“是,谷主。”
与此同时,魏席钰那边也收到司念中毒的消息。
“公子,那个,那个谁……”隐成表情急切,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司念。
直呼其名的话不合适,称作九公主又怕隔墙有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九姑娘,好像中毒了。”
魏席钰听到这话立马起身,披上外袍就往司念的屋子那边赶,隐成连忙跟上阻止。
“九姑娘在闻先生屋里。”
魏席钰调转方向,想着下午她被闻序秋喊走就没回来了,还以为她是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她怎么在哪儿?”
“这……我也太清楚。刚才闻先生身边的人在山庄里找婢女过去,急急忙忙的。咱们的人这才过去看一眼,结果就发现是九姑娘出了问题。”
魏席钰匆忙赶到时,就看见司念双眼紧闭,不断发出细碎的哼唧声,听着就知道疼痛难忍。
司念整个人依靠婢女的支撑坐在凳子上,闻序秋正在把银针扎进司念头顶的穴位。
魏席钰大步走到两人身边,他想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眼下这样他怕让闻序秋分心,便憋着不出声,提着一颗心在旁边安静看着。
要是她人是清醒的,肯定会喊痛,魏席钰看着司念满头的银针想着。
“行了,把人扶近去泡进冷水里去,等她身上的温度降下来。”
闻序秋一边收拾未用到的银针,一边观察着司念的状态吩咐道。
婢女应声,和另外一个婢女两人合力把司念扶起。起身时,魏席钰和闻序秋两人都看见了司念耳蜗里有血迹流出。
闻序秋伸了个懒腰,带着满脸困意,平静道:“不用急,正常的。你来之前已经流过鼻血了,又耽误了会儿时间,这会儿耳朵流血很正常。你该庆幸,要是眼睛流血了那可就难搞了。”
“你给她下毒?!”
闻序秋想了想,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她吃的毒药是我给的,但是她自愿吃的,所以算是吧。”
这话把魏席钰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又开始断断续续咳嗽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魏席钰心思都在司念那儿,恨不得眼睛飞进去亲自看着。
闻序秋淡定多了,手指缓慢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视线毫不避讳的在魏席钰身上游走。
魏席钰这个人,一看就是用爱养大的孩子。骄傲不自大,自信不自负,说话时有礼有节,眼里都是美好和温暖以及耀眼的光。
这点他和司念像又不像。
司念眼里的光是对世界有无限的期待和希望,魏席钰眼里的则是他本身就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不喜欢男人。”魏席钰冷不丁出声。
闻序秋面不改色的将视线移到他眼睛上,道:“我也是。”
魏席钰不可置否,见他收回视线后也不多做纠缠,毕竟自己还得要他给自己解毒。
不管是他们俩谁,似乎和闻序秋都是截然的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