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过程如何,幸运的是,我终于进到了这个院子里面。
不幸的是,我的脚好像扭了......
顾不上脚腕处传来的一阵剧痛,先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的动静,还好,这里是厢房侧面,前后无人。
蹑手蹑脚地摸到窗下,确定屋内没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岳海棠一人在此。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悄悄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加之白天与她对视过一眼,希望她见到我时还能记起为她打抱不平时的一面之缘。
岂料,我刚准备好去敲门,前院就传来一阵叩门声。
早不来晚不来,真的很会赶时间啊喂!
“安郎!”
岳海棠欣喜地拥他进门,应该是个男人。
她称他为“安郎”?看来是我猜错了,岳海棠等的人不是徐离孤宿。
院门紧闭,房门紧闭,孤男寡女约会,我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嘶~~~”
脚上一使劲,才想起脚腕处的伤,这样子,可怎么爬墙头?
咦?墙那边好像有动静!
一个黑影敏捷地出现在墙头,猝不及防落在我眼前,旁边的树叶连晃都没晃一下。
看清之后,我顿时瞪大眼睛,“墨真?”
当然,我是很小声,只有让他一个人能听见的程度。
他微微点头示意,似乎知道是我在此处,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这里让我看见。
“我是一路跟踪过来此地,那男子应该认识徐离孤宿,白日里说过在人群中发现的可疑之人,就是他。”
这样看来,岳海棠不像是被无缘无故扯进徐离孤宿的封印,一定与这个叫“安郎”的人有很大关系。
糟了,我想起来,墨真与我说可疑之人的时候,特地嘱咐过让我不要独自出行......
啊这,我感觉又要被这张铁青冷面当面警告了。
“我猜你是想从岳海棠这里找线索,如此我们应该是殊途同归了。”
震惊!他不仅没有用那种威压的气势质问我,而且,还伸过手来好像要扶着我坐下。
“你很聪明,不过下次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徐离孤宿虽然只是个凡人道术师,但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此时,屋内也传来低声细语的对话。
“安郎,今日就算是最后一次巡游了,好不好?”
“海棠,辛苦你了,再忍耐一下,等凑够了钱,我就可以重振旗鼓!”
“安郎,这些钱足够我们双宿双飞,答应我,不要再去和他们争了,好不好?”
屋内有一阵子沉默,男子虽未说话,但我和墨真却听得心知肚明。
“安郎,你爱我吗?”
“爱!我安明尘发誓,此生只爱岳海棠一人。”
我不禁呲着牙,默默地“呸”了一声,与此同时,好像从墨真的鼻孔里也传出一声闷“哼”。
“安郎,今夜之后,你会负我吗?”
“海棠,你这般待我,我安明尘绝不会负你,你再坚持坚持,事成之后我们双宿双飞,好不好?”
我:“渣男!”,墨真:“骗子!”
这下,轮到女子在沉默着,隔着一堵墙都能感觉到她的踌躇与落寞。
我和墨真就只有扒在墙根儿静静地等着,等这片沉默过去之后,还能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
夜深了,天很黑,一切是那么静,
又好像,不甘于陷入平静。
倏然从某处吹过一阵风,令我不禁哆嗦了一下,细听屋内,好像有一些动静,又好似没有实际的动静......
不知怎的,我感觉有些不自在,便移了移目光,装作看看院子里的景色。
夜色朦胧,没有月亮,但能看见一株婷婷袅袅的海棠花树,许是到了季节,上面粉红色的花苞盈盈满枝,未曾绽放已能嗅见花香,美好得让人入迷。
可惜,这么美好的景色,还没来得及细赏,就要被吞没在这浓浓的遮云蔽日之中。
方才那一阵微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加强烈起来,枝头那些娇俏骨朵颤颤微微地似乎想躲避三分。
云有风助,风随云来,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该躲哪一个。
终于,小院里天色骤变,狂风不留一丝缝隙,席卷着将海棠树包围起来,那满树的花苞,竟没有一朵能够逃脱。
风吹云积,不堪之重,终于汇成了急雨落下,不分轻重地肆意拍打着,哪怕是那些脆弱的花瓣,已经在风雨中飘摇欲坠。
时间仿佛如梦境里的时钟,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却始终看不清它的指针指向哪里。
终于,雨停了,风止了,只剩下带着洇洇雨渍的枝丫,被冲刷出里层的嫩绿。
花开了,娇艳动人。
人们只赏盛开后的璀璨,不知它绽放时的惊心,更无人懂在凋谢前多么执念枝头,终逃不过繁华落幕的离殇。
我眼前瞬间浮现冥界龙脉上那片罂粟花,浓烈的色彩几欲喷涌着心底的压抑,狰狞却又无助。
房间里的烛火灭了,唯一的一束光消失在黑幕中。
我想,我们该走了吧。
一转头,撞见墨真的眼神,还未看清楚,他蓦地垂下眼帘,似乎是要躲避我的视线。
额,气氛似乎有些异样,我感觉自己此刻也不太妙。
“我带你出去。”
墨真已经起身,把手伸了过来。
我拽着他的手臂,颤颤微微挣扎着,双腿哆嗦地站起来。
墨真双手扶住我,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点点头,提起裙摆露出淤青的脚腕。
他蹲下去迅速观察了一下,双眸闪过一丝讶异。“我说过让你不要独自外出。”
好吧,该来的逃不掉,我不仅要忍着疼痛,还要准备好接受一顿斥责。
倏然一阵凉意渗入骨髓,疼痛消失了。
“暂且给你压制住了,等回去安顿下来再治伤。”
喔~他医术还挺厉害。
虽然脚腕不疼了,可是我的双腿似乎仍旧不听使唤。
左腿刚迈出去,第一步就绵软无力,所以,在右腿迈出下一步时,身子彻底又是一沉。
他一脸疑惑地问:“还疼吗?”
我摇摇头,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就是说,忙活一天都这么晚了,你就没感觉身体有哪里不对劲吗?”
他疑惑的表情加重,看着我继续问:“哪里不对?”
讲真,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微微羞涩地看着他的肚子问:“你不饿吗?”
天知道,自从穿越过来到现在,我已经饿了多久,体内的血糖值恐怕是濒临极限了。
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突然就不自在地别了过去,“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饿了?”
哎哟,这情商怎么这么低啊?
我是在关心你饿不饿吗?我是想提醒你反问一下我饿不饿啊啊啊啊!
罢了,我还是直说吧,“可是我饿,我真的很饿。”
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把甩开了我的手。
“你哪里是饿?你是在这里待久了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