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琴台的方向,笑着道,“娘娘,您瞧,您若自己不立起来,就只能由着旁人任意摆布明王殿下了。”
柔妃木木地看着底下站在荣德太后身旁的萧云和。
喃喃自语,“他为何……只要忍着,总有出头的日子啊!他为何要总是这样自甘做了旁人手里的枪?为何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身后的男人笑了。
低声似蛊惑一般在柔妃耳边道,“娘娘,就是因为您太过不争,明王殿下才想多争一争啊……”
柔妃的眼里,慢慢多了一丝复杂又难过的情绪。
戴着面具的男人又笑道,“先是皇后,后又有荣德太后。您也知道,这两个女人,本就是一丘之貉,慈宁宫里头还养着个文王呢!如今,太后却要拿着明王殿下出来当靶子,为何?不过就是给文王铺路呢!”
柔妃手里捏着的团扇‘咔嚓’一下断了。
她却依旧没有开口。
男人看了眼那掉落地上的扇面,继而慢悠悠地说道,“娘娘再好好想想,草民不急,等娘娘想通了,就让喜枝给草民说一声,到时,草民给娘娘一份大礼。”
说着,背过手,缓缓下了凉亭。
步履闲适,犹如走在自家花园一般。
从假山后头绕过来两人,竟是上清宫伺候的素月和白雪。
两人上前,跪在鹅暖小道
旁,面色发白地低头,“主人。”
面具的男人站住脚,却没理会她们,转而伸手折了一枝花,转在指尖赏玩了片刻。
“先生慢走!”后头,喜枝急急的唤声追来。
面具下响起一声低笑。
他转过身,看了眼路边跪着的两人,“所以,迟静姝如今在哪儿?”
素月身子一颤。
白雪低声道,“应当……是在东宫。”
男人手上的花枝一顿,随即似是含了笑意地说道,“到底是叫她成了事,还真是个能折腾的。”
白雪没出声。
素月迟疑了下,又道,“秀贵人如今不知下落,是否……”
话没说完,忽而闷哼一声,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男人的一只脚踩在她的身上,语气依旧轻缓地笑问:“秀贵人?”
素月猛地反应过来,不顾疼痛地惊颤开口,“奴婢知错!”
白雪跪在一旁,双手不由自主地轻颤。
那头,喜枝已经跑了过来,一眼看到素月和白雪两人身上的宫服,愣了下。
男人收回脚,朝她一笑,“叫喜枝姑娘见笑了。”顿了下,“下去吧!”
白雪当即起身,扶起素月,恭恭敬敬地退下。
喜枝又看了两人一眼,朝男人福身,“先生,娘娘请您再喝杯茶。”
男人客气有礼地笑,“多谢娘娘。”
随手扔了手中的盛开的花,
迈步的时候,似是不经意地,一脚碾过。
花液溅出,脏污成泥。
……
东宫。
叶尚春一脸懵地看着被萧厉珏抱着的迟静姝,“你说什么?她方才醒了?”
萧厉珏皱眉。
又听叶尚春想不通地自言自语,“这不可能啊!她分明已经陷入了假死之状了,怎么还会醒的?莫不是吸食大悲大欢还不到五天?可那也不对啊!为何又会呈现假死的征兆呢?”
说着,又伸手要去摸迟静姝的脉,可是她被萧厉珏抱着,没法仔细诊断,便急躁地挥了挥手,“你赶紧将人放下,又不会跑了,抱那么紧做什么!”
“……”
后头跟来的龙一心道,这怕不是个活腻了的。
萧厉珏目光一扫,瞥见跟在龙一后头的龙四,淡淡道,“何事?”一边顺势将迟静姝放在旁边的软榻上。
叶尚春走过去把脉。
龙四道,“暗室的那位求见。”
萧厉珏似乎并不意外,却并无回应。反而转过头问叶尚春,“到底怎么回事?”
叶尚春听他这质疑自己医术的口气就来气。
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又仔仔细细地按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迟静姝的手,往鼻子前闻了闻。
这个举动已经有点出格了。
龙卫几个下意识朝萧厉珏看,果然就看到这位太子
殿下,双目森冷跟出鞘的刀刃似的,就差化成实质,直接将这狗胆包天的老头子给捅了个对穿。
几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后退。
偏偏叶尚春无知无觉,闻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天!”吼了一声。
然后转过脸,激动地对萧厉珏说道,“这丫头不得了啊!怕是为了对抗那寒毒,自己偷摸配过缓解毒症的药,那其中有一位龙星草,正好有缓解大悲大欢的效果。龙星草气味幽淡,可是沾染上后,却能留味许久,我方才在这丫头的手指甲缝里头闻了闻,果然就有龙星草的味道!”
说着,又自顾自点头,瞅向睡着的迟静姝,“能配出这样的药来,这丫头的能耐怕是不低于我了,难怪当年不过十二岁就能替你疗伤解毒了……”
话没说完,就听萧厉珏说道,“所以,你之前为何没发现她给自己用过药?”
叶尚春正激动着呢,一听这话,愣了愣,然后道,“那药效已经过了许久,要不是这丫头醒了,我还真没察觉……”
不料,又听萧厉珏说了两个字,“庸医。”
龙一几个齐齐虎躯一震。
叶尚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他看着神色淡漠的萧厉珏,忽而撸了袖子就要朝他扑,“你说谁是庸医!我跟你拼了!你这个混小子,这么多
年是谁……”
被蓄势待发的龙一几个齐齐拽住!
萧厉珏半点也不理叶尚春的恼怒,神色更是浅薄地说道,“所以,到底如何解?”
叶尚春气急败坏,“解不了!我是庸医!”
萧厉珏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地对倒挂在横梁上看热闹的龙十二说道,“准备给他的鲛珠拿去给尚春坊的……”
“解药!”
叶尚春大喊,“找到解药才能解!”
为了鲛珠,他能屈能伸!
可……萧厉珏语气更冷了,“庸医。”
“!”
叶尚春觉得自己能吐他一脸的血。
他哽了好久,想着那颗求都求不来的鲛珠,到底还是说道,“我可以先试着配几种缓解的药,但不保证能完全解开。主要是她体内的寒毒确实已经沉珂许久,一时半会地没法轻易排除,除非……”
说着,他眼珠子突然转了转,朝萧厉珏看去,脸上浮现一抹怪异又不怀好意的笑来。
“除非……嘿嘿。”
他许久都没露过这么猥琐的笑来,这刚一摆在脸上,还不等开口说后面的话呢。
眼前就是一黑。
他吓得往后一个仰倒,不是龙一扶住,就差点摔了下去。
几下扒拉,才从脸上扒下来一块蓝色的锦缎帕子,长呼出一口气,跺脚瞪萧厉珏,“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家丫头了?”
你家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