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消失不见的记者,我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怔怔地看向厉云州。
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厉云州淡淡开口:“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给记者。”
我并不意外,相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并且,还能及时的赶来帮我。
胸口一时间堵得厉害,我沉默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他:“通知记者的人是姜瑜,对吗?”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厉云州一直有派人监视姜瑜。
姜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没有否认,目视前方继续开车,脸色略显疲惫。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既然开了口,就得继续说下去:“怂恿阮菲那天令我出丑的人,也是姜瑜吧?你来不及阻止她,又或者是你在一直纵容她。可你害怕她犯下大错,所以每次才能那么及时的出现救场。”
“厉云州,我说得对吗?”我鼻子发软,努力压住心底的苦涩。
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阮诗……”他蹙起眉头,沉声唤我的名字,低沉性感的嗓音传进我的耳朵里,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打断他,冷笑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既然那么宠爱姜瑜,你就应该和她结婚啊!”
“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靠近我,都是在伤害我!刚才记者问你有没有考虑复婚时,你就应该明确的澄清,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在一起了!”
“厉云州,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掺合你的人生,所以也请你和姜瑜,和所有人解释清楚,我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难以平复心绪,说完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片刻,嗓音幽深道:“这么着急摆脱我,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我心头一震,一股无名火腾的升了起来:“厉云州,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我是曾经爱过你,我逼你娶我,拆散了你和姜瑜。但我现在已经受到了报应,姜瑜对我做过的那一切,你觉得还不够是吗?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音落,伴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厉云州漆黑的眼眸陡然阴森,车内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变冷。
他停稳了车子,一双幽深的眼眸望着我。
密闭的车厢内,我听见了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喘息声。
我心慌乱了起来,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
片刻之后,他眯起眼睛,朝我低喝了一个字:“滚!”
我迅速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我在马路中间愣了几秒,夜晚的凉风呼啸而来,很冷,但也凉不过我此刻的心。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必须接受他所有的命令与折磨,这大概就是厉云州要的吧。
他不肯放过我,最可笑的是,我也没法彻底忘了他。
我打车回了公寓。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有几个来自阮金弘的未接。
迟疑了片刻,我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回过去,霍熙源的号码呼入了进来。
我接通了电话,霍熙源的声音有些着急:“小诗,你养母昨天凌晨去世了。”
我愣住,一时间觉得自己幻听了。
殡仪馆。
我赶到追悼大厅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不少的亲属与宾客了。
阮金弘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他低头站在冰棺旁,注视着裴玉淑的遗体,无声地流泪。阮菲跪在垫子上,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着。
我双脚如同灌了铅般,呆呆地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画面,觉得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裴玉淑去世了,她今年不过五十岁。
恍惚间,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画面。
我恨她,可我也真正的敬爱过她。
“小诗。”身后,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看见穿着一袭黑色套装的黎雪。她眼神柔和地望着我,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她最后一面吧。”
我目光空洞地点点头,可是双脚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黎雪觉察到我的状况,她挽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低声说:“走吧,我陪你一起。”
她温暖的手掌给了我勇气,我和黎雪一块儿走到了冰棺前。
“节哀顺变。”黎雪献上了鲜花。
“感谢您前来送玉淑最后一程。”阮金弘抹了把眼泪,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我,表情有些复杂道,“没想到你会愿意来。”
我抿唇,低声解释道:“昨夜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既然来了,去给你妈磕个头吧。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一手把你带大的。”阮金弘面容憔悴,有气无力道。
我点点头,裴玉淑去世后,无论我和她有什么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我走到上香的地方,跪在了垫子上,在心里默念“一路走好”。
我磕完头,正要直起身子,头顶上方一片阴影笼罩。
还没来得及抬头,只听“哐当”的一声响动,我的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中,紧接着,皮肤像是被火给灼伤了一样,疼得我尖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没拿稳香炉。”耳边听见阮菲毫无诚意的道歉。
她用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瞪着我。
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她故意用香炉砸我的。
我咬牙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香灰,后背的疼痛感没有减轻,我伸手摸到了衣服上的破洞,这才意识到背上的皮肤被烫伤了。
“小诗,怎么了?”听到动静的黎雪赶来,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车上有医药箱,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黎雪拉着我快步回到她的保姆车上。
她取出医药箱,找出烫伤的药膏,让我赶紧趴在座椅上。
“这个药效果很好,不会留疤。”她一边安慰我,一边掀起了我后背上的衣服。
下一秒,她的动作一顿,盯着我的后背,声音颤抖地问我:“小诗,你后背上的红印是胎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