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随着他们沉默,手中随意的搓开了两张字条,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面色一变,朝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几人见此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到可能大事不妙。
颜逸走后没多久,屋里呼啦啦忽然来了许多士兵,拿着担架二话不说将几人就要往担架上架。
楚晋与霍思俞满脑子懵圈,一脸不解,这是做什么?
要把他们抬哪去?
那边孙静与秦墨倒是反应快,忙问抬他们的士兵:“兄弟,是将军要把我们送走吗?”
抬着两人的士兵点点头,正色说:“对,将军让大家把各位送到城里去。”
“为啥要把我们送到城里去?”霍思俞不解的问道。“我们在这休养两天就好了,干啥费那劲送到城里去?!”
已经被放到担架上的楚晋冷静了神色,想到刚才颜逸离开时突变的脸色,把自己心里猜测到的想法跟他们说了:“可能将军要联动了,所以要把咱们这些行动不便的兄弟先送回城里休养。”
霍思俞一听,立刻冲冲急道:“既然要联动了,那爷就更不能走了,作为一个将军哪能临阵脱逃呢!就算是死爷也要死在战场上!”
他说着就从担架上往下翻,旁边两个士兵立刻上手去捉他,要把他在压回担架上。
霍思俞被他们捉着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全然不顾身上重伤,猛然一挣手,将压在身上的束缚挣开,指着他们愤然的说:“你们都给本将军快滚出去啊!本将军不走!这点小伤还折腾不死本将军,本将军还能再上战场!”
楚晋也从担架上翻下来,努力稳着自己头晕目眩的身体,面不改色附和着劝说:“就是,就是,我们没事,麻烦几位兄弟去跟将军说一说,咱们不需要回城里去。”
他们作为一个军人,自己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而不是躲在哪里偏安一隅,也不是受点小伤后就被人护在身后的懦夫!
所以,自己是生,是死,都由天命!而不是让自己以一个胆小懦弱者的姿态去逃避躲开。
屋里几人与士兵争相对立僵持着。
几人好歹是将军与大将军身边的得力护卫,他们又是自己的长官,还是一群伤者,前来带他们的人一时也不敢擅自主张对他们进行强制的逼迫,只好让离门前最近的一个人跑去找颜逸。
蒋大夫站在门前早就听清了他们对话的前因后果,这会见一群人不争执了,这才从门外端着一簸箕药进来,平心和气的说:“霍将军与楚将军不要意气用事呀,消消气,听老夫说一说。”
蒋大夫认真的把药放进储药柜里,收拾好回过身来语重心长的说:“大将军既然让人来把各位送去城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两位将军已经受此重伤,自顾不暇,若还强行上战场,无异于以卵击石,而稍有不慎,便有将损战场之危,二位将军摸心想,这真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怎么不是?!”霍思俞理直气壮的说,“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本将军既然选择了战场,自是有一口气在,便要挥剑去杀敌,躲人背后苟且偷生本将军做不来!”
蒋大夫看他一眼,不赞同的摇头:“那二位将军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只是在给他们削弱大将军左膀右臂的机会,而不是在为大将军分担责任。”
“这只会让大将军在与敌人战斗之时还要承受失去更多将军的打击,二位将军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吗?”蒋大夫掷地有声问他们。
他抬头凝视着他们继续说:“大将军把各位将军当做最亲近的人,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失去严将军一个将军就很难受了,难道二位将军还要让他失去更多的将军?”
霍思俞与楚晋二人面面相觑,一时被蒋大夫指落的说不出话,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了。
去找颜逸的士兵没一会也回来了,身后正跟着面色恢复正常的颜逸,他步履稳健,身姿飒爽,如果能忽视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只这身飒爽风姿就令许多人拜服。
他走进帐内正颜厉色,声色俱厉看着他们问:“为什么不服从军令!”
屋里两人刚才被蒋大夫一阵细剥交谈,好像已经知错,现在在面对颜逸的质问便低着头闷声不答了。
颜逸看他们那闷声闷气的样子,缓了语气说。“如果二位无话可说,那么现在本将军就认为二位已经服从了本将军的命令听从指挥,现在立刻跟着他们回城,天黑之前本将军要见到他们回来!”
他说完警告的瞥了他们一眼,人就离开了。
那字条上的内容与他们先前猜的不差,阿吾力确实是在闷声计划着事情。
那字条是他与人交谈,对方回复的话,说东西快制作好了,不日就能送到,还有提前祝阿吾力大军凯旋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已让人明确知道阿吾力这么久没动作是在积攒士兵兵力,准备用在与西北军最后的一博上。
他刚才与上官瑾谨慎商议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削弱阿吾力积攒的士兵兵力,不能让他们积压下更多的蓬勃力量。
他不知道阿吾力与人交谈合作的东西是什么,但他直觉告诉他先削弱阿吾力的士兵兵力是对的。
所以他与上官瑾商议后决定先把兵营里重伤的士兵都送回城里休养,换到城里守着,把城里的士兵等数调换,用最精锐的兵力去主动攻打。
城里守卫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虽说更需要精锐的强兵马力,但他已经换不出人手了,上官钰把暂时能调动的兵力都已经调来给他了,若是再强行抽调,其他地方的边防就岌岌可危了。
他从医军营出来,胡乱的抹了把脸,将脸上的疲倦抹去,又脚步匆匆的向着自己营帐走去。
他还要把叶琬瑶安排到内城去。
怕是两军交起手后他无暇顾及到叶琬瑶。
刚才那会虽然想把她送回京城,但一路遥远,京城也是危机四伏,他就放弃了,这会又事发突然,他再三思量后觉得还是要先把人送到安全一些的地方。
京城与安城内城两厢比较,他还是愿意把叶琬瑶先送去安城内城的。
他走到帐内,叶琬瑶正收拾着他的衣服。
她闲着无事可做,就把颜逸迎着时节的衣服都给翻找了出来,叠好整齐的收在箱子里,方便他拿出来就能穿。
他站在一边看着她把衣服收拾的整整齐齐,心里想着等下该怎么跟叶琬瑶说。
刚才前会才跟她说了不把她送走,这会自己就言而失信,他有点担心叶琬瑶一会会哭着指控他,又说他堂堂男子汉总是说话不算话!
可他也不敢拿她做赌,谁知道人被逼的疯癫的状态下会做出什么来。
他这次既然打定主意要跟阿吾力大拼,就不会那么爽快收手,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才行。
叶琬瑶收拾的很慢,她有点感觉到颜逸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但见他又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她慢吞吞细致的收拾,颜逸等的有些紧张不安。
他想要不就现在说吧,不然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他立下决心,伸了手抓住叶琬瑶忙碌的手,裹在手心里,犹豫了一会才说:“琬瑶,我可能……要食言了……”
叶琬瑶看着他,有些心慌。还是要把自己先送走吗?
颜逸看着她心慌不安的样子,快速说道:“我不把你送回京城,就是想先把你送到内城去!”
听他快速说完,叶琬瑶闭眼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先回京城就好,虽然她现在也很想佑哥儿,也很想回京城,但京城和佑哥儿与颜逸一比,她更想留在他身边看着他。
而且佑哥儿是安全的,镇国公夫人将他保护的很好,可颜逸是孤零一人的,每天都与她徘徊在生离死别的边缘,大局未定前,她不想再与他分别那么久。
他现在只是要求自己去内城而已,当下,叶琬瑶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半天路程,自己想他时也可以随时过来,她这次乐于听颜逸安排,不让他有任何负担,当即收拾了自己的衣服打包装好,笑眯眯的看着颜逸。
颜逸与叶琬瑶相视一眼粲然一笑,她的理解,让他心情无比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