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边关。
胡蛮再次叫阵。
西北军中军大营内,一片肃然。
沈傅恒坐在床上,气息依然虚弱。
一位五大三粗的,满脸络腮胡的将军粗声粗气,愤怒道:“王爷,将军咱再不出去应战,那帮小胡子指不定在外头怎么笑话咱们呢,定会笑话咱们无能,才吃了一场败仗,就窝在城里做起了缩头乌龟!”
上官瑾与沈傅恒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因为上次排兵布阵出了漏洞,最后不仅让自己受重伤,还让西北军惨死那么多兄弟,两人已经愧之不暇。
那阿吾力不仅仅只是身材魁梧,还有一身好力气,脑子也比较好使,沈傅恒与三位将军共同与他对抗都被伤到,他才明白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方都是被人家耍着玩了。
令沈傅恒费解的是,他们明明有实力直接来攻城,为什么迟迟一直没有真正来攻城,而到了这时才真正大肆进举攻城。
沈傅恒想的心力交瘁,果然是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看事情都看不清其中原由,分析不透其中之因。他重重咳嗽两声,喘着粗息安抚那将军,说:“赵将军别冲动,咱们已经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了,此时更不能轻易应战,咱们一定要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他说完也有其他将军附声应和。
另一位身材瘦条,脸上有两道自左耳朵向下巴延伸的丑陋疤痕,眉眼黝黑浓密,仔细看还能看到左耳没有耳垂,名叫李延,是先锋军将军。他捂着腰腹间伤口也道:“沈将军说的确实如此,是咱们大意了,还以为对方只是兵马足,谁知道他们不仅兵马足,他们的将军也是真有两道功夫的,人家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咱们还以为人家是病猫。
如今咱们不仅损失了那么多兄弟,还让那么多将军大大小小都受了伤,所以咱们不能再那么意气用事,只听他们叫阵就不顾后果,迫不及待领兵冲出去了,最后损失惨重的还是咱们西北军。”
赵将军名叫赵柯,听了此话立刻怒瞪着大如牛眼的双眼,不满道:“那要怎么办?莫不是真要窝在城里做缩头乌龟!”
他说完,上官瑾重重一叹,他几次与胡军交手,对方不是想拖着他就是想引他去荒漠腹地,荒漠行军他不懂,沈傅恒告诉他若是阿吾力引他去荒漠,定要别恋战,因为不熟悉荒漠的人进了里面,不需要人家打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所以来了这么久沈傅恒为了保护他,让他真正上阵杀敌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发言。
其他几位将军是纷纷别开双眼沉默不语。
“赵将军,咱们先忍忍吧,咱们好好琢磨琢磨一下,不能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去了。”
上场战役一下子损失了几万兄弟,现在只想想还能令众人悲愤欲绝,沈傅恒更是悔愧不绝。
城门外阿吾力骑着高头大马,九尺身躯昂坐马背上,手中握着把背部带齿的刀,五官异域特征明显,浓眉大眼,深陷眼窝,高尖的大鼻子,嘴巴上边还留了两撇胡须。
他坐在马上,望着不远处高高的城楼上,眼神阴郁。
只要破开此城,大黎的国土之上就再无可阻拦自己的障碍,由此深入大黎腹地,瓦解大黎内部兵地,建立本国军事之地,驰骋在大黎国土上的脚步指日可待,届时,大黎国土上那些可令国家百姓温饱肚腹,徜徉在幸福中的所有之物都属于了自己的国家,而自己的国家也会随之繁荣昌盛起来。
前头冲锋军还在叫阵,对面的城楼上还是不见大黎的任何一位将军。
就在阿吾力的前锋军昂着脖子,扯着嗓子继续叫骂时,突然有人来报,说在东边离大军十里处发现了大黎前来增援的大军。
阿吾力转念一想,瞬间明白谁来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把那个有着战神与煞神之称的人等来了。
先前刺杀没弄死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醒过来,还娶了新妇,从那打草惊蛇后,便失去了好机会,再没得手的好时机。
此战这人若不在,必定是后患,自己试探了多次,发现这里守城的将军根本不足为惧,就是这个人才是自己要注意的,自己能得大王信任,带兵出征,就要做到万无一失,那人不来,自己便不能大肆攻城。
不能平白损失那么多兵力攻下安城后,在他们援军一到,无兵抵抗,自己做就要做到让他们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不想熬了这许多时间,终于等到他伤好带兵增援了。阿吾力立刻下令,一部分兵马继续在这叫阵,另一部分兵马随他而去,他要去会会那个在自己国家有传奇色彩的男人,他要让那个人的传奇在自己的跟前再也不是传奇。
颜逸带着大军正匆匆前进着。
突然斥候来报,说前路有胡人大军正在围攻过来,颜逸立刻下令大军停下前进,整军以待,进入备战状态。
“知风,你去跟着秦墨他们几人,秦墨,你们几人护好知风。”颜逸头也不回吩咐。
“将军……”秦墨张口欲辩。他们十二卫是专门保护将军,给他做助手的,平常不让他们跟着就罢了,大敌当前竟然还让他们去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
颜逸抬手止住,“他是我夫人给我安排的。”他在就代表着叶琬瑶心安。
只此一句,秦墨看着前边颜逸的背影,哑口无言,好会儿才道:“卑职明白了。”
嘹亮的号角声吹起,响彻云霄,在空旷的上空传播。
八万大军听令迅速排兵布阵,做好准备,凛然迎敌,他们手握兵器,目光坚定,面容肃杀,静待一声令下,从容对敌。
阿吾力携大军前来。
两军相见,各有千秋。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乌泱泱的人马一眼望不到边。
冷风吹过,旗帜猎猎作响,在肃静的大军中仿若敲打着拍子,为此战开场倒计时一样,骚动着人心。
颜逸不动声色打量着对面的阿吾力,果真如沈傅恒折中所述此人不仅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身体上力量蓬勃,眉目间更有几分沉着冷静,睿智,此时正鹰瞵鹗视盯着自己。
在颜逸打量阿吾力的同时,阿吾力也在静静打量他。
从前对颜逸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今一朝得见,只见那人气宇轩昂,坐在马上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眉宇间锋芒不露,又显示着足智多谋、英勇无双的魄力,且双目更炯炯有神,被他盯着,好似自己已经是他手中挣扎不休的猎物了。阿吾力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只这一眼,阿吾力就觉得此人真的是西疆一大威胁,此人不除,西疆想入主大黎真的是难若登天。
菲热娜公主还想以利诱之,将他招为驸马,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说这小子面容俊逸,眉目隽秀,是有几分姿容,只那眉宇间的忠诚之相,怕是招来也是祸害一枚,倒不如身后战旗挥舞起来先快而除之,免得夜长梦多,不多想,霎时,阿吾力眼中狠厉必现,杀气腾腾,他大手一扬,随后,接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响亮,雄壮有力,厚重的战鼓声。
“杀!!!!”
胡军先动,迎着风,呐喊着。
“众将士听令!!”颜逸声音裹着气力,直贯大军阵中。
“有!!”
震耳欲聋的回答声令对面胡军人马一颤,然后只见他们冲的更急了。
“此战只准胜不准败!”
是!!”
“冲!!!”颜逸一声令下,前锋营立刻策马带兵冲阵。
众将士闻鼓而动,视旗而冲!
空旷的上空,鼓声传播很快,一声接一声,紧而密之,大黎的将士们也是随着鼓声、令旗有序的变幻阵型。
此战较量是关乎着两国将领稳定军心的力量之战。
两军对战中,颜逸与阿吾力各自在自己队营中紧紧盯着对方,身边战旗猎猎,厮杀声阵阵,两人都置若罔闻,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却又像是在等以什么为讯号一样。
随着既冷又火热的风,空中渐渐传来此高彼伏的嘶喊声与浓重的鲜血味。
这鲜血味仿佛是一道催动剂,也是一道传令符,只见胡军中阿吾力左手一抖缰绳,战马奔腾,右手举着背齿刀一路乘风破浪向着颜逸这边冲来。
颜逸见阿吾力已经策马急冲了,他双眼微凝,冷意乍起,右手将配剑祭出,剑花一挽,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圆弧,瞬间随着黑影奔跑的身影饮血祭身,一路披荆斩棘,温热的血才将沾到手便已成凉的。
同一时刻,京城的最好的酒楼“万味阁”内,叶琬瑶携着镇国公府与娘家众人一同前来赴宋家的邀请宴。
镇国公夫人一度以为江南的女人都如叶琬瑶与叶母她们一样身材瘦条,玲珑有型,性格温婉,又温柔小意,说话轻轻柔柔,软软糯糯地,从内而外,从上到下,只一眼就能看出几许属于江南那种雅致小景的感觉,至少没见到宋母时,镇国公夫人一直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