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忙完傍晚去探望颜逸,想想自己与宋颖雪多日不见,见了也说不上一句话,愁的他是眉目不展,哪怕是他努力去掩饰自己的忧愁,结果还是被那家伙看了出来。
他本不想把这些事说与他听,思索片刻,忽然觉得说出来也许能从他这里得个一知半解,毕竟他未来夫人与那丫头可是好姐妹,而且他们两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
然后他便把自己这几日一筹莫展,愁的眉间增纹沟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颜逸听完瞬间沉默了,这种事情他也是半桶水,他现在也是在慢慢开窍的半途中,这忙他有点帮不上。两人互对着唏嘘,颜逸后悔莫及问了他,害得这会儿他也跟着愁眉不展。
这两人真是冤家啊,怎么能这么折腾!好庆幸自己与叶琬瑶是圣上赐婚,不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会儿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呢。
两人长吁短叹一阵,颜逸忽然想到这种事情转折不过来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跟打仗不是一个道理吗?
人都是有探索精神,喜怪异性格的,只不过碍于世俗的目光,大道理压制着,都喜欢掩盖自己与别人不同寻常的一面。
可在私密空间里时,可以适时释放自己,不必拘束着,端着自己身份。
“宋姑娘为人爽快,不似一般女子,平常女子哪怕你多说两句好话,或许就依了你,而宋姑娘只会更远离你,更何况她又不差你那点俸禄。”
“军营里的兄弟常说,男人有时也是可以耍耍赖,撒撒娇的……”
“撒……撒娇??”上官术脑中自然浮现自己一个大男人对女人撒娇的样子,忍不住怦起一身鸡皮疙瘩。
“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她身上,该出手时就出手,别端着自己架子,该低时就要低,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叫:烈女怕缠郎么!”
“‘烈女怕缠郎’”?他眼睛不可思议的一瞪,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一本正经又严厉的人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军营里的兄弟都这么说。”颜逸收拢被子将自己裹紧。
“那本王这脸面不得丢到千里之外了?”
颜逸伸手揉揉泛困的双眼,语重心长说:“你不说,谁会知?”
上官术一想,也是啊,说:“改日把许给你的军饷给你送来。”然后起身走了。
颜将军躺回被窝里,一万两虽有点少了,好歹也是点银子啊,能坑一点是一点,改日还是得跟皇上说。
难得今日上官术做了决定,如今看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简直是太好了。
巳时末,叶景明上朝回来一副眼神空洞,行若木偶走上台阶。
“老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叶夫人从客厅里出来迎接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景明晃了晃头,回神:“回来路上与许大人多说了两句话。”
叶景明与她互相搀扶着进了客厅。
今日本来应该是早早回来的,下了朝堂,与他交好的各位大人们知道这个月末他府上的小千金出嫁,遇到的都会说声:‘恭喜恭喜’‘讨杯喜酒喝’啥的。
直到遇上了许大人,话题匣子打开。叶景明赫然听闻了一件事,令他大吃一惊。
事情是这样的:
“叶大人,恭喜啊,月底令千金喜事可别忘了请我这个大媒人喝喜酒啊。”许项平乐呵呵从后边追上来也跟着大伙一同道贺。
“一定一定。”叶景明笑的眼都快没了。
这两天贺喜的同僚太多了,一时也没仔细听许大人说的话,只听到了恭喜,讨喜酒喝,乐的他忙不迭的就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
“唉,想当初啊,皇上昭我来询问,经常出京巡查可知道有哪家大人的姑娘适合咱们颜将军。”许项平撸了撸自己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
他以为叶景明会一脸感恩戴谢看着他,谁知道人家一脸不明所以。
他顿了顿,念在他东床快婿是皇上的大红人,也没作计较,就接着说道:“我当时就想到了去苏州时巡查你政绩,然后见过的令千金,真是蕙质兰心,芳华绝代啊,你的政绩正好符合皇上的要求,而令千金又正好与颜将军合适,一举两得的美事,所以我便对皇上多提了两句……只是没想到令千金怎么毁容的啊?我当时见时不还好好的吗?”
许项平疑惑的问他,一转身才发现身边没了叶景明,回头一看,叶景明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呆愣着。
叶景明这会儿正震惊回不了神,好嘛,折腾了几个月原来一直是自己搞错了,打从圣上一开始问起来家里两女的事就是存了要给颜将军指亲的意思,并非是圣上自己对他家姑娘有意思啊。
而且刚才许项平还说了啥?好像……是他提议的把自家女儿嫁给颜将军???
哎呀!!
怪不得那么奇怪!
他就想嘛,他还没刚来京,圣上怎就问起家里的姑娘来了,原来还有这样一遭事情啊。
不过,此事他显然也没想到正和他心意,只是现在想来女儿脸上那道疤真的有点多此一举,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颜将军了……
“叶大人,你怎么不走了?想什么呢?”许项平转过身来回到叶景明跟前问。
叶景明回过神,哦哦了两声,又说:“想到一事忽然出神了。”
“哈哈哈,叶大人,皇上就喜你这种做事认真的臣子。”
“呵呵。”叶景明扯着脸皮心虚的笑。
告辞了许项平,叶景明一路混混僵僵回到府里,这会儿都进了府里,他还觉得这事发生的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今儿很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脚。”叶夫人因为今天颜逸过来,忙碌了一上午,这会儿难得有空歇脚,正好遇见他回来,也没发现丈夫的不同寻常。
“叶轩与琬瑶呢?”
“轩儿在书房,琬瑶在厨房炖莲藕排骨汤呢。”
“怎么又亲自下厨了?”叶景明疑惑不解问道。
自从搬来京城他家的丫鬟厨子都快闲出病来了。
“成英来了,这会儿还在琬瑶院里客房休息呢,琬瑶趁他休息睡了说要去厨房给他炖点汤喝。”她洗了毛巾递给叶景明擦手。
“哦,成英来了啊。”他忽然觉得对颜逸愧疚感满满。“那我就不先过去打扰他了。”
叶景明想想,这颜将军也是个好的,不以容貌取人,虽说女儿脸上那道丑疤是假的,叶景明还是忍不住感叹,女儿这门亲事值了。
“今儿都初七了,没想到细数着日子竟然那么快,瑶儿竟然快要出嫁了。”
叶夫人拧了毛巾的水,搭到水盆上,今儿一见到颜逸她又忍不住感慨,想想跟了他们十八年的小女儿忽然间就快要嫁人了,来京短短几个月,许多事情发生的都让她来不及思量。
“嗯,是呀,看得出来,这成英是个好孩子。”叶景明思及起今天许项平说的话,多了几许无奈。
又不好与颜逸坦白,闷了一肚子的话,直到午饭时,他看着颜逸满面慈祥,手里不停的为他夹菜,招呼他。
对于叶景明盛情的招待,颜逸不动声色,形色如常,礼貌更佳。
午饭后,稍作休息,颜逸与知风便起身告辞了。
叶琬瑶送他到门外。
“叶大人今儿有事,你可以问问他需要我帮助吗?”他轻声与她说。
“啊?”叶琬瑶只看到自家阿爹今天格外的热情,还以为他是念着颜逸身负重伤,需要多吃补充营养呢,看来她今天是智商有点令人堪忧。
他看着她不知所然的表情,淡淡轻笑。“叶大人今天对我比以往更热情,他从见了我就一副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事情应该与我有关,然后吃饭时,我发现你给我夹菜时,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几次息,事情应该不是很棘手,却又是他解决不了的,你可以去问问叶大人,如果需要我帮忙,你随时来找我知道吗?”
他将事情分析过娓娓道来。
叶琬瑶微皱着眉头,与他有关又能令阿爹无可奈何的事情,她细想想也只有一事了,只是不知这事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她不得不感叹,她的将军心思竟然那么细腻缜密,把事情能根据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分析透彻,无怪乎他在战场上杀敌阵场强大,一路旗开得胜。
她望着他,满目柔情,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好啊,他愿意做她的依靠,给她安全,满足的让她喟叹。
“我知道了。”她握着他的手忽然就有些依依不舍了。他的手很暖,现在手指瘦的更修长,骨节更分明。“将军要照顾好自己呀!”
他将她靠近自己,一吻落在她额间。
她又惊又羞又怕的,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门外还有守门的家丁,她斜目用眼神控诉他,含羞带怯又恼羞成怒的样子让他失笑好会儿。
他抬手抚了抚她脸上的疤痕,好似在安抚她一样,他瞧着她,也只有对面的她能看清楚他的眼神里究竟有多么柔情了。
他的眼神有些炽热,叶琬瑶觉得自己再在他眼神下多呆一盏茶的功夫,自己可能就会打道回府亲自卷了细软跟着她的将军回府了!
她将他的手捉下来,催促说道:“将军快些回去吧,一会儿下了凉气,可别着凉了。”
他莞尔一笑,收了手。“好。”
她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使出视线,急忙转身回府,她需要去问清楚阿爹今天发什生了什么事!
叶景明差走了下人,正在客厅里与夫人轻声说着今天的事……
“那如此说来,打一开始圣上就是要为成英赐婚的,然后被我们稀里糊涂误以为……”天啊,事情怎么会发展的这样令人措手不及啊。
“唉!”想想这事被自己的自作多情害的,现在要怎么把事情解决啊!
“阿爹,阿娘。”
叶琬瑶急忙而来。
“成英回去了?”叶景明问道。
“回去了。”叶琬瑶站在他面前不远处。“阿爹,颜逸说……说您今天有心事,可是真有?”
听闻此话,叶景明心里一突,唉声叹气的将今天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叶琬瑶听完后也不知做何感想了,既惊又慌。
过会儿几人冷静过后,叶琬瑶说:“阿爹,这事情不能再瞒着颜逸了,他不能跟着我们无缘无故的受牵连,此事欺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圣上真因此事发怒起来,颜逸会因为我们受牵连的,除非我们只能假戏真做,这样我们就不算欺君了!”
“胡闹!”
他怎能让女儿真的毁去容貌啊,容貌是一个人的门面,毁了门面以后怎么见人啊!更何况是在这看风定向、稍稍一点小事就能夸大其实,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人的京城啊!
虽然现在正是如此经历着,可他心里还能多多少少有少许的安慰,因为他明白女儿并没有毁容。
“那就先找个时间与成英通通口风再说吧。”
至少不能在别人发现后他才知道这件事情啊,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始终不如他是第一个知道的,这种欺骗让她心里不安,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