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时节最令人难耐,燥热起来让人心情不愉快,浑身无力,遇到消夏盛地,却又让人美好的昏昏欲睡。
颜逸坐在后院里树下看着哈欠连天的六王爷与七王爷。
上官璟与上官术苦求着邀请他跟着他们出去与大家一起聚聚,联络络感情。
甚至威胁他说,上官钰发了话,他若再不理他们,他便要三王爷与四王爷也来缠他了。
颜逸想了想,为了生活安逸,不受其扰,他不再拒绝,随着他们俩一起去见见京城里的那些官家贵少。
一行人相约在吏部侍郎家,一众公子哥儿坐在后院的草地上吟诗作对,煮茶讨论古今,还玩起了姑娘们爱玩的击鼓传花的游戏。
就以花作题,传到谁手里答不上来就要答应大家一个要求,他们本想着能让颜逸输呢,好一起起哄让他表演一段剑法,都道他剑法武功了得,真正亲眼目睹的却没几人。
一众人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哪知传来传去,颜逸每题都轻飘飘过去了。
到了最后,上官璟直接了当的说:“好了好了,咱们也别瞎折腾了,咱们根本掰不倒成英,他不仅武学造诣高,就连文学也令人惊艳发指。”
说完他又转首看向风轻云淡的颜逸问:“成英,大伙想看看你的剑术,能不能赏个脸。”
颜逸坐在地上纹丝不动,他漠漠睨着上官璟。
上官璟被他冷漠的眼神挖的讪讪干笑。
正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救场时,不远处入门地方传来一阵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一群姑娘笑语晏晏,绰约多姿,婀娜多姿,款款相携而来。
大黎民风虽开放,但也并非是男女无媒便能独处一室的,像这种一群人有人相伴便可男女相处,因为这样不会给人诟病诋毁自己的机会。
有几位俏皮可爱的姑娘,甚至先别人一步跑到一众公子哥坐的草地四五步的距离。
“小女子苏晓晓拜见各位公子,今儿聚会,我们听闻颜将军要为大家舞剑,不知可有机会,一道与大伙瞻仰一下将军的风采?”
一个淡眉、杏眼圆圆的姑娘扬着清脆的声音问道。
颜逸抬首斜睨而去,对面姑娘一头摇摇晃晃琳琅触目的朱钗、步摇,珠翠满头,只觉有点晃眼。身穿鹅黄轻丝绣小碎菊抹胸衣裙,身后一条飘逸地披肩,活像个暴发户。
叶琬瑶与宋颖雪站在她们中间,两人貌似很激动,又不颜于表,只双眼闪闪发亮,好似在期盼看他舞剑。
没由来的,他突然问道:“你也想看?”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到艳丽群中的那抹素淡。
早有耳闻,颜将军与鸿胪寺卿叶大人之女已被圣上指有婚约。
众人对外来官员子女没有多大关注,要不是有这道赐婚和叶家无盐女的称谓估计也没谁会注意到她们。
新来官员人脉不丰,没有人一上来不了解便把人拉入自己阵营的,
更何况,大黎百业兴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位皇子之间也没有那些为争皇位,勾心斗角,争强好胜,杀兄弑弟龌龊的事,盛世华城,欣欣向荣,繁华胜地。
其实说实在的,也是上官钰动手快,叶家上京还未一个月呢,就把人许配出去了,搞的各家府上根本没来的及去注意这事。
有人感觉自己挺同情颜逸的,明明是人中龙凤,却命犯孤寡,若不是因为这,他一京城地地道道地贵族哪能沦落到最后被一外来户攀了,隔这儿早就被京城各家争做乘龙快婿了。
有人私下猜测,说是京城各府上与颜将军适配婚事的姑娘,已没有人家再愿意将女儿嫁与镇国公府了,当今圣上才迫不及待把一个对京城还没摸清的外来户许配给他,这份对镇国公府的在乎,在外人眼中看来有点敷衍。
外来户,且还是无盐女。
可他们哪知,正是因为上官钰对这位大将军的在乎,因他护国佑民,把大黎西北最重要的地方护的无一丝裂缝,他用他的兵把西北铸成一道铜墙铁壁,他的终身大事才会被皇家惦念着,才会让大家为了他费尽心思。
有人会说,八方将军,为什么皇上却独独对他如此用心?
撇去他们少年时的情谊与镇国公府牵扯的姻亲关系不说,八方将军没有哪一个像他似的命犯孤寡,别人都儿孙满堂,子孙繁盛,就他一个西北部的将军孤家寡人一个,凄凄惨惨,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存亡一瞬间。古人讲究,人生三不孝,无后为大。
倚着老皇帝与镇国公的情谊,二老相求,是以,这帝王不得不对他多上心思。
若不是偶然间听到刘项平说到姑苏府丞之女有这命格,也不会破例将没考核的叶景明调来京城。
当时上官钰只闻叶家有女容貌姣好,蕙质兰心,哪里料到来这京城的却是这让人退避三尺的无盐女,一心想着这姑娘与许项平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莫不是嫁出去的那个才是许项平见到的。
好在这命格是上官钰确定需要的,只是不与外人知,所以熙熙攘攘,繁华胜地,满地都是贵人的京城也没几人知道其中的曲折。
而今他目光灼灼盯着她问她想不想看他舞剑。
众人心思也跟着百转千回一番。
叶琬瑶本想拒绝,她只想看他为她一个人舞剑,可身边的猪队友宋颖雪拉着她衣袖儿频频示意。
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她好像看到他笑了,眉目舒展,眉眼好似有星辰闪耀,吸引着她的目光。
颜逸站在一处空旷之地,当众抽出腰间软剑,惊的众人一喝。
问风拂柳般轻飘飘起势,后如游龙戏水,劈荆斩浪,身影拂拂,游龙冲天,气势磅礴,周围被剑气扫到的繁花树叶飘飘扬扬随着剑风飞舞,刹是填睛问彩,手中剑花挽的让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
立在不远处的小姐们激动的抱成一团,满目桃花,心里哀嚎不已,如此郎君怎就错过了呢!
叶琬瑶目不转睛欣赏他的风姿,嘴角是淡淡忍不住的笑意,满目的柔情,真好,这个男人是她的!
一席剑舞毕,他走到她面前,问道:“可否与我出去走走?”
他原来不知她也来了,只道是只有这些贵公子哥聚会呢,没成想还有这么一群姑娘家。
他不善于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此次也是为了应她。
叶琬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他出府的。
他带着她走上一间茶楼。
宋颖雪带着木桃与锦儿去街上逛了。
黄云在楼下看人唱曲,唱曲的是父女俩,一老一少。
老人花白着头发,一把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子抖抖索索,瘦骨嶙峋的样子,一身洗的掉色成白不白,蓝不蓝的衣服,倒也干净。
怀抱二胡,摇头晃脑,咿咿呀呀拉着调儿。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两个丸子头用淡粉色的旧布条扎着,小脸有点儿黑,却又透着健康的红,大眼有神,小嘴唱着曲,声线稚嫩,却也唱的让人听起来挺顺耳。
旧粉色的斜襟褂,本是黑色的裤子,或许穿的太久也变的不是那么鲜艳。
站在外边唱了许久,大人小孩都热的汗湿衣襟,脸颊通红。
黄云朝楼里喊了声小二,唤他端来两杯水给那父女二人。
两人接了水连连道谢。
黄云又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转身回茶楼了,身后是他们感激涕零的祝福声。
楼上颜逸与叶琬瑶各自端了茶润口。
他瞧看她一眼道:“前几日好像看到你与宋姑娘在寻铺面,可有寻到?”
叶琬瑶应道:“还没,我想与颖雪在京城开一间铺子,专门卖我们江南那边的点心吃食。京城这边的点心我觉得太腻了,没有江南那边的清爽感,而且这边的糕点也很单一,江南那边却百变各样。”
听她如是说,想来两人在姑苏也是有过开铺子的经验。
他问道:“你们想要多大的铺子?有什么要求吗?”
叶琬瑶摇头:“没有,多大都行,但是不是做客栈饭馆一类的,也不必太大了,有足够的后厨做东西,放置用具与材料就行,点心做出来都是卖出去不需要就地用之的,不像客栈需置桌椅。”
“我与颖雪二人在这也算是白手起家,虽在姑苏有开铺子的经验,但当时前期还是请了颖雪的哥哥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而这次我们是自己从头开起,且做的与姑苏的铺子不同,所以我们前期并不打算折腾太大,先适应适应。”
“祥和街那边有一间铺子,我觉得很合适,客源量丰富,而且那边离最具有代表性的几个大商铺挺近的,不同商品铺子,不具有影响,相反更能帮你带来客流量。”
他说的缓缓,声音轻柔,低沉具有磁性。
没听他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以至于叶琬瑶都要觉得自己听他说话都要醉了。
恨不得拧自己一把,叶琬瑶觉得自己实在是欢喜的恨不得转圈圈。
好歹还知道冷静。
“啊,那将军可否告知我地址,我待会儿等颖雪过来一起去瞧瞧。”
“我让黄云去找她们,我与你们一道去。”
他曲指敲了敲桌子,对着敞开的门外喊道:“黄云。”
黄云听完曲就上来了,一直在外边楼道处候着,听得喊声便不急不躁的过来了。
“你下去将宋姑娘她们找来,我们去看铺子。”
黄云听令转身离开。
看铺子?老夫人前几天给将军的祥和街上的那个铺子吗?
也不知老夫人打哪知道的消息,听说两姑娘在找铺子,于是就把祥和街的一个铺面收拾出来给自家将军了,还说那是自家将军的未婚妻,他有责任帮她解决问题。
他以为就他家将军那冷漠的性子,这铺子得过几天才能捣腾出去呢,没想到今儿就能撒出手去。
黄云去找人了,茶楼里两人安静了会。
两人独处,气氛微妙,好似黄云一离开把刚才相处融洽的气氛也给带走了。
本就因成亲而回,指婚圣旨早就放在府里凉透了,没了那些刚开始的扭扭捏捏,这会儿私底下两府的长辈们已经在暗搓搓的开始准备婚事所需。
“过些日子父亲可能会去贵府上与叶大人相商婚期,然后聘礼也会随着一起,礼单已经拟好了,不知江南的聘礼有何讲究,如果哪里不合意,镇国公府这边会整改。”
这话题转的太快,她一时半会都没转过神来。
她有些意外。闻言,心里如擂鼓在敲,莫名的有些激动,或许真是因对他许了倾心,听闻他如此说来,竟有种恨嫁的感觉,她很想说:管它什么礼不礼的呢,只要将军愿意娶我,那些都是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