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朝阳初升时,踏上了上山祈福的路。
万佛寺距离庄子不远,穿过山芋地,后面就是万佛寺。
“咱就不能择日再去吗?”
“不能,听我爹说,无心大师最近要去云游,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咱们工坊开张,岂能少了他的祝福。”
花言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敢打击白夏的积极性,只能默默忍受熬夜早起带来的负罪感。
来福那个天杀的,本来商量好好的,在系统里取一些特效药,怎奈关键时刻,那货居然掉线了,她气恼啊,只能揪着来福的毛发发泄,疼得来福泪眼汪汪,最后气不过,只能用短小的爪子挠她,一人一猫就这样玩闹到深夜。
关于陆寒山,花言势在必得,至于怎么才能让陆寒山心甘情愿的过来,她决定先从他母亲赵氏身上下功夫。赵氏的病症,虽说无法彻底根治,但她能够保证,让她少一些痛苦,运气好的话,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几人各怀心思,慢悠悠走在绵长的山路上。
花言:赵氏的咳症看起来不像绝症。
白夏:我真是受够了爬山。
春苗:庙会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秋絮:也不知来福一个猫在家怎么样。
突然,春苗指着前方,激动道:“万佛寺。”
几人仰望山峰,峰上云雾缭绕,山路蜿蜒,像是一条玉带从云间散落,游人星星点点,散步在玉带之间,缓缓向着山顶移动。
白夏同样激动:“我就说吧,今日定是人多。”
花言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头皮一紧:“这庙门不得压塌啊。”
“说什么呢,这可是万佛寺,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会朝拜的地方。”
“娘娘们?”
“不过看样子,今日宫里的娘娘们定是没来,否则,万佛寺早就闭门谢客了。”
花言靠着一棵树,顾左右言他:“还有多久能到?”
白夏思忖片刻::“我知道有条小道,很快便能到。”
秋絮紧了紧身上的布袋。秀眉一蹙:“小道会不会不安全?”
“不会,从前跟着我爹,常来这里,很安全。”
花言锤了锤酸疼的小腿,深吸一口气:还是走小道吧。"
太阳渐渐升起,万佛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仿若九霄云外的神祇。
走进寺门,跨过高高的门槛,最先见到的,便是伫立在寺庙广场上的一尊佛像。身边不时经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有穿金戴银的商户,有丫鬟陪同的娇小姐,有锦衣华服的官家夫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一刻,众生平等。
白夏看着最高处的大雄宝殿,自问自答:“这么多人,大师能忙得过来吗?”
春苗同样一脸期待:“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大师?”
花言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嘴角一抽,心道,能不能见到还两说。
“我爹今日也会来。”
“你说你爹也会来?”
“要不然,以咱俩的身份,怕是见不到无心主持。”
春苗指着前方的一处凉亭:“那里有亭子,咱们去那歇歇脚吧。”
好春苗,最懂我。
一到凉亭坐下,花言就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般,酸疼不止。
“也不知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是怎么坚持爬上山的?”
白夏坐在她边上,不甚在意地回答:“有轿子。”
瓦特。
她僵硬地扭动脖子,慢慢看向白夏,咬着牙,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白夏不知死活地又重复一次:“那些夫人小姐怎会自己走,人家有马车,有轿子。”
花言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那你为何不早说?”
白夏似乎有些茫然,两手一摊,无辜道:“你也没问啊。”
不行,不能忍了,她的洪荒怒火彻底绷不住了,噌得起身,五指撑开,作势就要挠他。
谁知对方压根没注意她的反应,看着一个方向。用力招手,同时喊道:“爹,这里。”
花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顺着白夏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熙攘中,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向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这人她之前见过,正是白夏的父亲,白融。
他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一见那妇人,白夏·脸色一沉,小声嘀咕:‘她怎么跟来了?’
“她是谁?”
白夏语气冷漠:“我那个一心盼我出事的继母。”
白融此时已经携着众人来到亭下。
“等会儿无心忙完,我带你们去后殿。”
看来白夏并未将她的身份告诉白融,所以在白融看来,花言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姿色,想要亲近自己儿子的小姑娘。
倒是白夏的继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白皙,柳眉弯弯,眉眼含春,和白融站在一处,倒像是父女。她的目光不经意掠向花言身上,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白融清了清嗓子,对身后的妇人道:“你先带东儿去祈福,我和夏儿说点别的。”
妇人乖巧地点头,牵着小男孩往大殿走去。
白融坐了下来:“你们先坐,我有话同你们说。”
花言似乎有些惊讶,他这是也有话对自己说?
春苗秋絮则识趣地退到亭外。
白融叹了一口气。对着二人说道:“你们要开工坊,开铺子,我没有意见,但我听夏儿说,还有县令的夫人?”
花言收敛心思,正色道:“县令夫人的名头,会好些,也会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融语气倏而变得凌厉:“在清水镇,难道说我白府,还护佑不了一个工坊?”似乎意识到态度不对,他顿了一下,放缓语气继续道:“当初夏儿一意孤行,非要做什么工坊,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决心,本想着他只是图个新鲜,眼下,这过去了数月,他的热忱,倒是超出我的想象。”
白夏有些意外,爹爹从前,可从未如此肯定过他。
一时竟是喉头哽咽:“爹。”
白融伸手,打断他:“先听我说完,和朝廷那些官员打交道,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事,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他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在征求花言的意见。
“考虑什么?”
“铺子工坊,不要跟官府有交集。”
花言心中了然,白融之所以这么忌惮朝廷的人,想来从前没少吃朝廷的亏。